燕燕看束老爹松口了,顿时喜笑颜开,哎了一声就往屋里去了。
床榻上,那郎君倚着引枕坐了起来,通身月牙白的中衣,气色还带着几分羸弱,领褖镶了一圈平金边,他颦眉沉思着什么,见到燕燕进来,抬起了头。
燕燕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一见到他笑弯了眼,“你知道你是谁吗?”
俏郎君摇了摇头,“艳艳姑娘,在下真的想不起来了。”
从他口中叫出来她的名字,燕燕就高兴的不得了,她哎呀一声,不由自主地拉上了他的臂膀,“表哥,你我之间还要称呼什么姑娘,先前是我逗你呢,你是我表哥,我是你表妹呀。”
表哥表妹?对面人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狐疑道:“那我,叫什么?”
这可把燕燕问住了,她哪儿知道他叫什么,但不能在他面前露了馅,眼珠子一转,道:“你叫清华,白清华!”
说着她还煞有其事地摇头晃脑起来,“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你的名字就是当年从这句诗中取出来的。”
白清华。
他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念了一遍,的确是个唇齿留香的好名字,又是咏白菊的气节,可见比她的艳艳好多了。
倒真有那么点可信。
艳艳见他神情还带着疑虑,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你是我的表哥,是白清华,这还能有假,不然你怎么会躺在我家床上,我又怎么会顿顿给你煎药。”
这说的倒不假,他一醒来,就躺在这里,旁边是个姑娘在服侍,若不是真有关系,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见此,他慢慢也就打消了疑虑,开始相信自己真的就是白清华。
白清华将手从燕燕臂弯里抽出来,“多谢表妹的照顾,只是男女大防,我终究是个男子,恐怕有损表妹的清誉。”
瞧这话,还是个正人君子,燕燕知道自己是没看错人,于是更高兴了。
郎君既然不愿意她拉,那也没关系,她束燕燕就做回矜持的淑女,遂松开了手。
白清华拉了拉被子,很歉疚道:“表妹,我是因何落了伤,失了忆,如今我的父母双亲又在何处,还要劳烦表妹同我说上一说了。”
好在燕燕脑袋转的够快,编瞎话编了个全套,“是这样的,你是我已故娘亲表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姨母,咱们两家小时候是在一块的,便自幼定了亲事,不过后来你家远迁了,我娘去世后我和我爹爹又到了这单县安顿下来,好长时间没联系,如今你我都大了,你爹娘临终前要你来寻我,履行当年的父母之命,只可惜你半道上遇到了山贼,不慎被抢了家当落了伤,也摔坏了脑子,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是好一出青梅竹马的恩怨纠葛,白清华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燕燕见他许久不说话,以为刚才说漏了什么,心里虚了虚,问道:“你不信吗?”
白清华恍惚了一下,垂眸思索着,他不是不信,只是身世都要靠别人来告知,着实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我自然是很信表妹的,只是当年订亲一事,可有文书凭据?若没有,那只能算戏言,我与表妹多年未见,表妹若是心有所属,岂非是我强人所难了。”
他捋清楚前因后果,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燕燕急了,站起来道:“什么心有所属,没有所属,我是中意你的,你说那么多,是不是不愿意娶我?”
本想趁着他失忆趁火打劫,把人拐来当夫君,但他要是不愿意,那自己这一番折腾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白清华微微红了脸,大抵是见到姑娘这样直白表心意的,面上有些挂不住。
但表妹既然说肯,他们又自幼有婚约,父母临终所托,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他道:“表妹莫急,我原是怕表妹心里不情愿,既然表妹属意,清华备感荣幸,绝没有不愿意娶的意思。”
一个人的记忆虽然暂时没有了,但自小到大的教养习性都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燕燕见他如此懂分寸,便知他从前应当不是个普通人。
她心里惴惴不安,怕他瞧不上自己这样的姑娘,但这份担心却不会表露在脸上,举止便更殷勤了些,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就是白清华,她编排了一堆故事慢慢说与他听。
束老爹趴在窗角偷看,见自己女儿扯起慌来不仅没有面红心跳,反而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他们从前真是一对青梅竹马。
他合手念着阿弥陀佛,白骗了这么一个大小伙子,还请老天眷顾,让他女儿如愿以偿吧,所有罪过他愿意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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