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太宰治在心理防线的边缘试探个不停,季砚笙却是‘试探个锤子,爷一步跨过来了你能怎么着’,完全不给人任何准备时间……不,还是给了的,足足一年呢。

看着太宰治换了几套衣服,季砚笙从他的表现上推测出他可能会比较中意的样式,然后看着猫崽子委委屈屈看她一眼,见她脸色不变,乖乖拎着下一套的衣服进换衣间后让缘一代替她继续看着并抽出钱包里的副卡递给缘一。

事实上因为季砚笙医术高明的原因,立场完全中立只要是来找她的都会出手救治的缘故,不少黑手党都会来找她,日积月累下来其实钱积攒得绝对不少,但花钱的地方同样很多,尤其是……

光是想想季砚笙就忍不住叹息。

“姐姐大人出去的话请打伞吧,缘一会好好看着他的。”缘一将伞递给季砚笙,“在姐姐大人回来前,缘一和太宰君会在家店一直等着的。”

不愧是她可靠省心的弟弟,季砚笙欣慰的撑开伞走到雨下,雨水哗啦啦的拍打在伞上却没有任性的风忽的改变雨水的倾向来泼湿她的轻软的衣角,在平常人眼里,这雨天在这位身着桔梗紫短振的女子身边是那样的乖顺。

横滨是个发展程度极高的港口城市,在这里能够看见历史的洪流交织的痕迹,新旧以一种别样的默契共存着,季砚笙来到这个城市后就仔仔细细的在这里逛了一圈,大致熟悉了一圈。

“很久不见了,森小姐。”看见走入店内的女子,年迈但脊背依旧挺拔的布料店店长笑着上前与这位忘年交打招呼,“这次想来买什么布呢?”

“的确是许久不见,因为实在是太忙了。”季砚笙眉眼弯弯,态度谦和却又不疏远,“我想给孩子做身长摆的风衣,要黑色的,您有什么推荐的吗?”

“森小姐大概想买多大的布?正好店里新进了一批好料子。”

“嗯……大概这么大的两倍吧。”季砚笙大量了一下店内,指了指挂在店内的展示品,然后由大致的比划了一下。

“这么多?”店长有些意外,但想起很久之前季砚笙曾和他聊过的话,虽然年纪大了但记性不错的店长不由得问道:“看样子您是成功把自己中意的孩子收养了?”

“还没,不过也快了。”季砚笙眨眨眼答道。

将买好的布料装在布包里,尺寸不小的布包顿时被装得满满当当,季砚笙和店长道了别,在店外撑开伞抬起头就看见了蹲在对面的便利店门口的少年,被雨水淋湿的落魄猫猫把脸埋在双膝上,蜷缩着,似乎每一阵风吹过都能看见他在颤抖。

季砚笙没有多想地走过去,伞面微微倾斜为少年挡住雨水。

少年抬起头,翠绿的眸子就如同蒙上灰的翡翠珠子,令人惋惜,季砚笙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无家可归的猫猫了,在横滨,流落街头的孩子不在少见,甚至成年的流浪汉都多得扎堆,这种情况在擂钵街出现后更是愈演愈烈,政府都已经放弃了。

少年伸出手拽住季砚笙的衣角,被雨水淋得发白的手被冻得颤抖,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聪慧至极的少年看得出这个人与那些大人不同,眨眼间就从对方身上的种种细节推断出这是个无法拒绝他人求助的好人。

不,准确的来说一半是推理,一半是感觉。

“乱步大人……要饿死了……”

所以帮帮他吧……乱步大人一定会报答你的……

“不会的,安心吧。”随着一声轻柔的安慰,温暖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安抚的揉了揉。

乱步顿时放松的倒下去,落入了对方温暖得一瞬间就驱散了他身上所有寒意的怀抱,噼里啪啦像是弹珠一样不停的从天空砸落的雨滴再也不会落在他身上,砸得他浑身冰凉发疼。

季砚笙不知道乱步蹲了多久,但看得出他已经双腿发麻动弹不得了,于是轻松的一手撑伞一手抱起人,感觉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和她当初捡太宰治回去一样。

而在服装店,出来后发现季砚笙没了影子的太宰治脸上也不再挂着笑容,他看向缘一,这位少言寡语的剑士不再是姐姐面前一副软绵无害的样子。

“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准伤害到姐姐大人。”

“真是可怕的表情呢,缘、一、桑。”太宰治的语气软乎乎的,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他的声音那般让人舒坦,充斥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恶意,“不愧是森老师手里最锋利的刀,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能被森老师接受吧?是不是?”

缘一不在乎太宰治是如何想他的,现在作为季砚笙异能力存在的他的的确确可以说是季砚笙手里的刀,太宰治能察觉到这一点着实敏锐聪明,但再聪明的人在没有足够线索的情况下也不会想到前世今生之类的事情,尤其是唯物主义者。

太宰治以那种无亲情的冷血权贵人家之间姐弟的想法来思考季砚笙和缘一之间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完全没有错,甚至是一戳一个准,很是毒辣。

倘若继国砚笙并非季砚笙,那么一个拥有着才华和能力却因为性别只能看着天才弟弟大放光彩,而自己沦为花瓶,不怨恨是不可能的,想要和姐姐好好相处的天才弟弟为了能够让姐姐接受自己,以缘一的性格来代入,会做的就是在姐姐面前放低自己的地位。

目的就是告诉姐姐:我没有威胁,我很乖,我是个听话的什么都不会和你争的好孩子。

缘一对季砚笙的称呼为什么是“姐姐大人”这样的尊称也完全能够解释得通。

“那、那个客人……”夹在这种似乎下一秒就会发生血案的可怕氛围中的导购员小姐姐害怕得不行,颤巍巍的试图缓解这种气氛。

对峙还在继续,缘一并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对于太宰治的锐利扎心的言语,他只能沉默以对,但这样的表现并不能让太宰治的态度变得友好,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其实都是同担据否的单推毒唯。

这种情况下简直就是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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