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为何帮我?”

“自然是等价交易。”

***

卫国公府的这一夜,谢襄宁睡得并不安稳,一句“等价交换”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和此人素无往来,又有什么是能让这位裴少卿入得了眼的?绞尽脑汁的想了大半宿,直至天际擦亮才昏昏睡去。

“主子!主子......”

翌日清早,谢襄宁隐隐约约听见外头有敲门声。许是还没彻底清醒,睁着眼盯了帐顶发怔,渐忆起这是在国公府,谁又能唤自己主子?

“砰——”

有人从外面撞开了门。

一道人影疾风似的从外头冲了进来,还未站稳就动手掀掉了那一床锦被。

谢襄宁被这汹汹气势吓了一跳,等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时,她的脸上的神情就更是错愕了。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此刻站在床前的那人……赫然就是她自己!

谢襄宁不可置信的吸了口气,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皮肤,钝痛感传来——

难道,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梦?

而此刻,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那少女脸色亦是格外难看,如覆了一层霜寒。

两人的目光静静对峙,却始终没人先开口。

晨起凛人的凉意彻骨,谢襄宁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缓缓坐起身子往后挪。

“姑娘!你怎么能擅闯……”婢女仓惶追了进来,还来不及斥责了闯入者就怯怯的跪在了床前。“主子,是奴婢大意!”

这人喊自己……主子?

谢襄宁望着这婢女,又看了看那个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心内慢慢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倘若,真如自己所想……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双手,双眸应巨大的震惊而睁得滚圆。

这双手,指骨修长而分明。

却不是她的手,而是男子的。

“叫人出去,谁都不准进来。”床前的“谢襄宁”冷静开口,周身都透着威怒。

太过惊骇的让谢襄宁抬起头,迟缓的跟着他复述了一遍,“出去,谁都不准进来。”她心神不稳,使得唇齿间逸出的原本低沉的声音起伏不稳。

随着掩门声落,屋内气氛一下子凝滞。

“我、我们怎么会……”谢襄宁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落地铜镜上,里头映出的模样赫然就是大理寺少卿裴予。

难道是……魂魄互换?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谢襄宁脸上血色一分分褪去,彷徨和不安使得眼眶有些泛红。若她是女儿身,自然别是一番柔柔弱弱。

可如今这样子看起来,实在不伦不类。

京中众人要是看见平日肃雅矜贵惯了的卫国公世子爷,这会居然噙着眼泪要哭的模样,只怕都要连拍脑门,以为自己中了邪看花了眼。

“不许哭。”

裴予骤然出声,语气奇冷。

可惜他如今用的是谢襄宁的身体,所以即便愠怒,清润的声音也丢了许多威慑的气势。

不过那双眼,却透着寒凛凛的光直刺而来,像是能窥探进人的心底深处。

床上的谢襄宁被震住,迎面那目光中的审视、诘问、戾气……无一不似利刃,向她呼啸而来。

他怀疑自己!

甚至,带着杀意!

谢襄宁努力压制内心的恐惧,然而究竟为何发生了这事,她也全不知情。

言语辩解恐怕无用,可她也没其他自证清白的手段。

缄默了片刻,谢襄宁只能讷讷开口:“大人,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裴予长眉紧锁,紧抿着唇不发一语。他是素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可今日发生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

他也疑虑是谢襄宁所为,可仔细看,她倒比自己还惊惶。

默了许久,才道:“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谢襄宁望向这人,也只能带着重重心思点了头。

旁人若是知道此事,恐怕就要将他二人当是妖邪了。

谁料,裴予却是倏然冷笑了一声。

谢襄宁听出这笑声里的讥嘲和讽刺,“大人不信我吗?”

遇上这事,也不是她情愿的,难道还能故意出去张扬不成?谢襄宁满腹委屈,再被人一刺,含着泪光的眼里头就透出些许愤愤来。

——这实在谈不上信与不信。

裴予抬手捏了捏眉心,谢襄宁的举止神态,根本就同他天差地别,到了人前必然惹人怀疑。

他越想越是头疼,正要开口就听外面有喧哗声。

“予表哥,你在吗?予表哥?”

“蒋姑娘不可!主子吩咐过,谁都不许进去。”刚才退出去的婢女声音急切。

“你让开!昨日予表哥回府,你就拦着不让我见。现在又诸多借口,是不是有意瞒着我什么?”

裴予自然能听出这声音的主人,雍州蒋刺史家的三小姐蒋湄。

蒋湄祖母是是当年武安帝最疼爱的惠阳公主,论起来,他们两人算是表兄妹。

一年前,其弟蒋缜入学寒山书院,他母亲便邀了蒋湄一块上京,养在身边。

仗着昭华大长公主的偏疼,蒋三姑娘在卫国公府并未收敛半分在雍州时的娇气。

裴予对这位表妹,向来是避之不及的。

这会知是她来,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谢襄宁闻见外头的动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口,偏还被裴予眼神示意去出声应对。

这让她怎么应对?!

情急之下,谢襄宁也顾不得许多就回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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