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不终日,暴雨不终朝。
没过多久,暴雨如注已变作了细雨如丝。
比剑台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血混合着雨水,自比剑台上哗哗的流淌而下,在地面上肆意蔓延。
被上百具尸体包围的姬神都仰望着轩辕凰的雕像,目光深沉。细细的雨水顺着赤红色的石像滑落,像是悲悯众生的泪水,汇入地上的水潭中。
“三十七年前,我也是站在这里看着这石像。那时,我才刚刚出道江湖,我发誓要成为天下最强的武者,我要建立和轩辕凰一般辉煌的功业,也要和她一样破空飞升,去探索未知的神秘。”
“二十年前,我已经天下无敌。如今,我已是回鹘国师,更是要覆灭大魏,功业鼎盛,不让先贤。但唯有最后一样,我对破空飞升没有半点头绪。”
“飞升,飞升,是否只是虚妄的谣传?”说着说着,姬神都怒喝一声,骤然出拳,湛蓝的拳罡似一道蓝色的光柱,轰破百米之遥的距离,在石像上印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尸山血海中,姬神都缓缓收回了拳头,湛蓝色的罡气似百川归海,重新纳入体内。在他背后,红色雕像自拳印处缓缓崩塌。这不是像侧方倒去的倒塌,而是一层层的,原地崩坏成拳头大的石块。
在此之前,短短一顿饭的功夫,中原武林一百七十多名高手尽数丧生在姬神都之手,其中更有三人是早已名扬天下的武道宗师。
可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都无法给姬神都带来半点伤害。如此恐怖的对手,让大多数人失去了继续勇气。
如今,见轩辕凰石像被毁,却群情涌动,无数的人愤怒到了极点,纷纷跳上了比剑台。刀枪闪耀着光,也闪耀着不屈的意志。
“士可杀不可辱啊魔头。”
“混账东西。”
“给我死来。”
……
姬神都蔑视地笑了笑,“蝼蚁虽众,又奈猛虎何!”他根本不做任何格挡,任凭刀剑落在身上,只是一拳一拳的轰出,罡气涌动间,血洒长空,残肢乱飞。
很快,比剑台为之一空。
台下,数千人沉寂不言,气氛凝重无比。姬神都却毫不在意,他袖手立在比剑台的边缘,神色平静的站着,似乎刚才的杀戮对他毫无影响。
他轻蔑一笑,冷冷地道:“轩辕凰旷世英杰,庇佑了尔等百年之久。可回鹘挥兵南下在即,可有人能继承她的衣钵,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
“呵呵,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啊。”
“和你们共处一个时代,既是你们的不幸,更是我的悲哀。”
姬神都感慨着,微微垂首,目光巡视着台下众人,“既然没有,你们就回家抱孩子去吧,别在舞刀弄枪的,不适合你们。”
“慢着。”长孙晟抬起了头,直视姬神都。他原本箕坐在地上,怀中抱了一个尸体,紫色的锦袍上满是血污,可他丝毫不顾。
他缓缓地放下长孙樵,动作轻柔之极,喃喃自语:“爷爷,以前你跟我说,江湖残酷,你方唱罢我登场。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曾听闻旧人哭。每一个踏入江湖的人,都应当做好随时谢幕的准备。”
“今天,晟儿也做好了准备。”
他抬脚,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比剑台。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他的气息从浑浊到清澈,轻灵之气透华盖而出,扶摇而上。
“关中,长孙晟。请赐教!”长孙晟拔剑,挽了个剑花,将青光闪烁的长剑竖在胸前致礼。纵然亲眼见到长孙樵被姬神都杀死,纵然恨意滔天,他也不会失去礼数。
“你的死亡将如蝼蚁一般毫无意义。”姬神都横行天下多年,手中伏尸数万,血海滔滔,岂会在意一个小辈?区区先天境界而已,他杀过的先天数都数不过来。
长剑一震,真气勃发,剑光森寒刺骨,长孙晟曼声吟道:“野草有根不惧火,春风又生。”
姬神都嗤笑一声,“弄这些花巧又有何用?野草再生?是因为火不够多,杀戮太少。若能杀得千百万,天下谁人敢吱声?”说着,便要出拳。
就在此时,他忽然觉背后一冷,遍体刺痛。这种危险至极的感觉,姬神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什么人?”
姬神都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之极。在刹那间,姬神都已做出决断,变拳为掌,收回了九成罡气,以应对突变的可能。
湛蓝的罡气迸发,恍若暴风袭来。长孙晟的剑光轰然破碎。他本人恍若被一头疯牛撞中了似的,狼狈地抛飞,落下比剑台。
转身,抬头。
姬神都看到的是山壁前,碎成了一堆的雕像,空空荡荡,唯有杜冷秋和白三娘站在碎石上。姬神都不由的就是一愣。
杜冷秋看上去油尽灯枯,一推就倒的样子实在不像高手,至于白三姐,气息浑浊,连先天也不是,完全是菜鸟一名。
那么,给他致命的威胁的敌人,在何处?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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