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弟弟?”顾衡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虽然军训的时候因为家里有事没有来学校,不过他还是从同学们口中听说了“这届高一新生里有个特别漂亮的男生是阮棠的弟弟”——他视力向来很好,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他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如果连刚才那个男生都称不上“特别漂亮”,那就真的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
阮棠先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旁边就是高一六班的窗户。少女偏过头,撞进窗内少年幽深的视线里,一双杏眼弯出了温柔的弧度。
少年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看过来,微微怔了一下,神色却在自己的理智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先一步柔软了下来。
然而这种柔软还没能够维持上几秒,他又忽然抿住了嘴唇、眉头皱起,目光幽幽地看过来,活像是只领地受到了侵犯的小狼崽。
“他好像很讨厌我,为什么呢?”顾衡说着,语气倒是听不出什么不高兴来,反倒像是带着点玩味的好奇,“我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他。”
阮棠闻声回头,就见顾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靠过来了一些,想象一下如果是从应覃的方向远远看过来的话,大概就像是亲密地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一样吧——但其实压根儿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碰上。
阮棠默默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你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讨厌你?”
不知道,你还靠那么近?
顾衡转过头,冲着教室里的少年笑了一下——笑容温和又斯文,但嘴上说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醋劲那么大,说是弟弟你自己信吗?”
阮棠把怀里的试卷竖起来了一些、挡住自己毫无形象的一个白眼:“顾秘书,喜欢八卦自己上司的人通常都很容易失业的。”
“我改变主意了,”少女率先踏上了教学楼的台阶,回过身来俯视他,“这次的锅你还是先背了吧。”
斯文清俊的少年毫无偶像包袱地一秒认怂:“老板,我错了。”
……
应覃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相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已经看不到人了,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垂下眼帘,不自觉地咬紧了自己的牙齿。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亲近。
高一六班的同学们发现,开学第一天,他们班“班花”好像就心情很不好。
说起来,一中其实是没什么“班花”、“校花”之类评选的,都是偶尔私底下随便叫叫而已。起初高一六班的同学们都以为应覃脾气不好、难以接近,但经过十天的军训后,又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他确实很沉默寡言,不过像是借支笔、看个作业之类的要求,他一般也会默默把东西递给你;也有想讨论题目的,他几乎也不开口说话,但会写下解题过程给对方……于是总而言之,到了开学的时候,高一六班不少人私底下已经偷偷用“班花”来代称他了。
——其中还尤以女生居多。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单纯觉得,“漂亮”是超越性别的。
军训的时候,虽然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心情挺好的。但今天就不一样,半垂着眼帘像是在想什么心事,浑身上下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
但也没人敢问,坐在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应覃其实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坐立不安了,但他听说了高二今天一天都在考试。因为是根据上课时间安排的考试,不同科目之间的休息时间就只有课间的十分钟,再加上一中要到高二期末才按高考加试分班、现在这时候仍然还是所有科目都学,一天考试下来强度极高。应覃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老师讲课和作业上,一直按捺到了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也没有再看到阮棠、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以前不在一个学校的时候,要到周末才能见到她,只要数着离周末还有几天、好像也没觉得有那么难熬,可是当真的像自己想象过无数次的那样、和她待在一个校园里的时候,却又觉得根本不够。
想见她,想她摸摸他的头发,想……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第一节晚自习后的课间,应覃终于还是没忍住走出教室、踩上了通向二楼的楼梯。
就算还没想好该用什么借口,但就算只是撒撒娇让她哄哄自己,也可以吧?
少年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反正他就算是想好了借口,最后又翻车的也不是一两次了。
高二的教室看起来和高一也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区别,各班都在打扫卫生应对一会儿下一节晚自习开始时候学生会的卫生检查,各组的小组长在收作业、还有人赶着最后的时间互相对答案……应覃找到了高二九班的教室,站在门口往里搜寻,却没有找到阮棠的身影。
“找人吗?”有男生从教室里出来,拿着杯子看起来似乎是要去倒水,在看到门口的人时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找阮棠吗?”
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阮棠的弟弟”这个身份已经彻底在全校学生心里坐实了——应覃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对着阮棠的同班同学乖巧地点了点头。
男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又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她不在。”
应覃身形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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