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从黄昏等到了黑夜……
可是,等到戌时欲过,亥时将至,始终不见她归来。他起初是担心的,可后来一想,许是自作多情了,她不过是说说而已。
夜深了,她没回来,他终于不等了。
毕竟初相识,信任不过建立在数次相见的情分上,何况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她口中的一夜情都算不上吧?是他太蠢,不过随意的一句话,他都记在心上!
这一夜,梅君鹤在玲珑小院里站成了永恒……
多年以后,每次回想起他都会心疼。
后来,他再不曾离开过她。
客房里,梅君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索性去找风夜灯,方至小院便听见飘忽的脚步声,而后,院门被人跌跌撞撞地推开,一道久违的身影倒在雪地。
那抹绿色已经染上不少血污,衣衫褴褛,每一道划开的破碎都裸露着大片肌肤,没有女子应有的雪白,相反变成了青紫和淤红。她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死死地护着怀里的东西,不知那是什么……
梅君鹤先是用外披裹住颤抖的身躯,轻柔地劝慰:“小夜灯,松手。莫怕,我在。”
她像是用尽了最后的信念和力气,径直昏死过去,双手蓦然一松,两个灯笼和一块雕着花的玉石坠子从怀里滴溜溜地滚了出来。
他不敢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直接抱起她回了屋,又仔细为她诊脉,确认无误才安心给她换衣服。
手刚搭在她的腰间,犹豫不定地瞅着那人,最终出去请了一位老妈子来给她擦洗身子换洗衣物,然后为她上药,花了不少银钱。
风夜灯醒来的第一句话很奇葩,当即将梅君鹤问的无语了“你怎么那么败家?”
梅君鹤睡意朦胧地回答一个哦字,风夜灯一声怒吼惊得他瞬间清醒过来,懵逼地看着她:“不舒服?”
风夜灯瞬间尴尬,挠挠头,嘿嘿一笑:“我就是怕你没钱……”
梅君鹤脑回路慢了些:“何意?”
“请惊鸿楼的姐妹帮我就好了,干嘛多花钱?”她想说自己没钱还人情,自己的赎金都没有呢!
“不是每个青楼女子,都跟你与楼姑娘那般姐妹情深,你还未开苞,除了歌艺,身子,就是你的本钱,而又在惊鸿楼不久,没有站稳根基。女人之间的妒忌,可媲美男人的野心,不可小觑!那日,你一曲成名,身价百倍,若还不长点心,未来的日子怎么过?”梅君鹤分明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偏偏表情尽显慵懒。
他躺在摇椅里晃啊晃:“这椅子倒是挺舒服,在别的地方还没见过呢!”
风夜灯一个白眼翻过去:“废话,那是我专门托匠人打造的摇椅!”
她气呼呼地瞪了瞪梅君鹤,懒得理会,把自己扔在榻上,裹上棉被打瞌睡。
其实她知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梅君鹤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之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候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口蜜腹剑,什么叫做笑里藏刀!
可是她不甘心呐,也不想听这个实话说得这般露骨,她不懂,为毛自己懒得耍花招,还是躲不过心计。
梅君鹤睇了她一眼:“究竟怎么了?”
他怎么会说,方才看到她那个模样时,心里痛得难以言喻,很奇怪的感觉。
记得竹说,只有当你心悦一人时,才会心疼,她受伤了你心疼,哭泣了你也心疼……
可是,加之上次,他们亦不过只在一起呆了寥寥数日,还总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会是,喜欢她么?
风夜灯听见这话就更郁闷了,刷地拉开被子看向他:“梅君鹤,你说我长得好看么?”
某骚包眉头一皱,没大没小的!梅君鹤给某人一个眼刀子:“你猜?”
“我……”她几乎下一秒就要爆粗口,为了学武功,忍了!咦?默默地发现为了学武已经变成口头禅!
风夜灯腆着脸笑道:“小野鹤,你快说嘛我到底长得怎么样嘛?”
梅君鹤专注地打量了一遍,摸摸下巴:“还不错吧!虽不倾城倾国,倒也略有姿色。”
风夜灯蒙了:“是吗?”
梅君鹤总算意会了:“你是想问,其实你并不绝色,为何还会遇到非礼之事?”
“要真是非礼那么简单,我还是有办法对付的!”她拖着下颌,可怜兮兮地瞅着对方,“可是,我刚才居然遇到了热衷的郡守司马襄,差点抓去虐死了!!”
“挨寺挨穆???那是什么?”
“就是虐待和受虐,特指性虐待。还好没得逞!”
梅君鹤:“……”
这丫头说话好直接、好怪异、好犀利啊!自己都快要接不住了!
他拼命忍住想捂脸的冲动,抓住了另一个重点,蹙眉道:“就为了生辰,值得么?”
风夜灯笑了,不假思索道:“自然值得!任何人的生辰都值得被祝福,何况还是你!”
梅君鹤心里起起落落,但最后心花怒放:“真的?”
她点头,问了句:“我怀里的玉石子在哪儿?”
梅君鹤指了指案子上,一个绿色的折叠起来的孔明灯,一个绿色的走马灯,还有个玉坠子。三样东西完好无损地摆在那里,安静而美好。
她小跑几步,拿起玉坠子递给梅君鹤:“绿色代表希望!这是我今天晚上去心悦小饰做的格桑花,就是你说的格桑梅朵!”
“为何要给我这个?”
“你昨天蛊毒发作一直喊着呢格桑梅朵!我以为你喜欢来着……难道我猜错了?”
梅君鹤的大手扣住她的腕骨:“你如何得知我中的是蛊毒?”
风夜灯翻个大白眼:“你跟那个魔鬼说是虫子啊!”
她不能把邓睿说出去,万一这家伙一个兴起杀了他就不好了。
毕竟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貌似厉害角色都不喜欢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没准儿下狠手了!
她撅起嘴巴:“哎呀,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扔了!”
梅君鹤扯住她衣袖:“我没说不喜欢!只是很好奇,你怎知格桑梅朵长什么模样?”瞅了她许久,仍是瞅不出个所以然来,“你是……雪域女子?”
风夜灯双眸眨呀眨:“我是西北人嘛!我们那里也有高山的,挨着雪域的地方也有格桑花呀”
她才不会说她把军旅片一路格桑花看了好多遍!而且认识青海的朋友,传说中格桑花坠子也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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