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许闹正在练剑,四个半岁多大的婴儿被四个丫鬟分别抱着,一双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
七年的时间,许闹有两年的时间在怀孕生子坐月子,真正练功夫的日子不过五年多,却已经可以胜过霜降,不知该喜该忧。
谷雨怔怔地看着那抹绿色:“谷主如今可以与冥夜过招了,可以参加比武大会了!”
许闹几乎是刹那间收了剑气,吞吐自如的光华落在那双传神的眸子:“五年一届的比武大会,听说去的都是一众高手?”
谷雨沉声道:“谷主,比武大会定在今年冬月初一,地点中原洛州。”
许闹的笑声如铜铃爽朗明快:“你有心了!不过我并不想去掺和。”
惊蛰急忙抢话:“为什么?”
许闹唇角始终如一地绽放着安静的笑容,轻轻搁下宵练啜了一口温茶。
她看向远方,目光炯炯有神:“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几个丫鬟略略一怔,似乎那句话掷地有声,让她们竟然忘了要说什么,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端坐的女子,仿似这几年的时间,让从前那个十五岁的少女消失殆尽,取代那些无忧无虑的,是百转千回的持筹握算。
曾经,她们都天真烂漫地期待成婚生子后来,当那份单纯渴望被现实消磨殆尽,她们都从梦里醒了!最初,谷主只是一心想要逃脱惊鸿楼,谁知遇到那人,从此万劫不复!心疼吗?心疼的!
可是世道如此艰险,谁又能心疼谁?谁又会心疼谁!
就如谷主曾经问她们这世上,死有何惧呢?难的是活下来!你是想顽强地活着,还是想可悲地死去?是想让自己强大,还是想让人看笑话?
谷雨在一旁偷偷抹泪,她知道,她们都是在被迫接受命运,经历着毁灭,然后再用尽力气重生!她其实比谷主幸运多了至少爹还健在,兄长还安康,母亲还温婉,江东,也还柔情……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一定要让有的人遭受深沉的苦楚,披荆斩棘都换不回一场最后的告别!
很多年以后,许闹与她一同站在墓碑前,告诉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而人上之人,才不易受制于人!
许闹看四下都静了下来,有些无语,却是忽然想到了别处:“惊蛰去一趟采薇客栈,托掩月替我查一件事。”
白露依旧是心细如发:“谷主想知道这两年武林都发生了什么?”
许闹微微颔首:“事无巨细。”
白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再说出来,只拉了惊蛰去了一旁:“惊蛰,当年断肠崖之事一直被搁置,这三年多,谷主如鲠在喉,一定也想查清楚,棹隐烟波究竟发生了什么,梅公子究竟出了何事。”
惊蛰愣住了片刻:“不是说,梅公子休妻之后跟南长老并结连理了?谷主怎么……”
白露也拧起了眉头:“最初我以为是因为这个,可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谷主应该在猜测一件事,她想找到其中的答案!”
谷雨不知何时出来的,站在二人身后,冷冷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不许查!”
惊蛰和白露一齐蒙了:“为什么?”
谷雨一改往日温温柔柔的样子,带着一股子倔强和肃然:“谷主好容易走出来,还让她一遍又一遍地陷入回忆,不觉得残忍吗?”
白露无言以对,缓慢地低下头。惊蛰更是愧疚地埋着小脑袋,恨不能钻到地里面。
谷雨不想说,自己是有私心的如若她们再次探查,搜到的信息依然是当年的那些说法!
依谷主的脾性,一旦寻到确切的证据,就会彻底死心的吧?她不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想等那个人醒,哪怕最后等来的只有天命不可违,也是认了!
可是啊,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这样一段深情,不该听天由命!
看着几个姐妹各自去忙碌,谷雨心里有难以言说的悲伤汇聚成河,待整理好情绪,才满脸堆笑地去找许闹:“谷主,您之前说的植物人,是怎么恢复的?”
她知道,许闹从不喜欢拐弯抹角,更讨厌拖泥带水墨墨迹迹,是以她们通常都会开门见山,这样干脆利落倒不会惹得怀疑:“我那天见到一个老婆婆说起她的孙子,被撞到了头部晕死过去,脉搏微弱却始终持续不断,又一直没醒,跟活死人一样。好不可怜!”
许闹蹙了蹙眉:“她没有别的亲人?”
谷雨一听就觉得有戏:“没了,老人家说她孙子命硬,村子里让把人拉去埋了都不肯,说她孙子还能再醒过来呢!”
许闹依旧没有回头,淡漠地啜口温茶:“还要再停顿一下么?等我再继续问你?”
谷雨心里冷不丁的打个哆嗦:“那个……谷主,我就是想知道你说的植物人,怎样才能唤醒呢?想帮一帮那位老人家。”
许闹漠然地看着她:“那只是奇迹罢了!”
谷雨不死心地追问着,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必须全力以赴:“那要怎样才能做到?”
许闹眉头微皱,目光在一刹那间变得深邃幽远,晃动着手中刚举起的酒樽,眼底有不明所以,更多的是探究和玩味。
薄唇挑起,像极了一个出尘的魅惑众生的妖女,却偏生有着善诱循循的本领:“谷雨,你,究竟是想唤醒谁?”
谷雨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原本压制的心虚和慌乱全部被眼泪替代。
她跪在许闹身前泣不成声:“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男人,有人告诉我,他只剩下半年的时间,若醒不过来,便会尸骨无存的。”
许闹神色依旧淡然,宛若透过谷雨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心里,幽幽地叹口气:“若贺江东醒后能如约娶你,倒也不枉费你一片深情!”
谷雨又低下了头,脸上的愕然应该没有入许闹的眼,她如此猜想着,自然不能否认,只抹泪:“请谷主赐教。”
许闹起身悠然远去,半句话都没留下,亭子里只剩幽幽的莲花香气,宛若盛夏时节。
谷雨愣愣地爬了起来,望着那抹消失的绿色身影发怔,回头才看到几案上压了几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虽然还是丑得那么特别,看起来跟小孩子写的那样稚嫩,却让她泪流满面,不禁提笔写下书信
震阳:
见信好!
这些都是姑娘交代的,我托桑珠给你送去,莫教人失望!姑娘已经起疑,不必回信。
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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