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辜辛丞锐利的目光立马像刀子一般将弗禾刮过一轮。
弗禾面色如常,甚至还执着杯子跟桌上的另一个碰了碰。“叮”地发出一声响。
残羹冷炙被下人收拾完,廊中添了数盏高柄壶型灯,融着月光,一下子亮堂不少。
一张崭新的宣纸被铺展开来,弗禾捞起长袖,下笔前,突然抬起眸子:“辜大人家的雪金墨竟还带着淡香,磨得也滑。”合着有现成的好墨,只有主人家才用得上。
辜辛丞不明所以,只当这狡猾的药引又在装模作样地奉承人。
余下时间,他便仔细看这人要如何画出真正的异作全貌了。
只见段弗禾神情专注,一道道浓墨重彩被他夸张地渲染涂抹到白得刺目的宣纸上,又一笔一划地分拨到四个空白的角。虽说毫无章法可言,却又有一种独特的韵致蕴藏其中。
辜辛丞看得出神。别的不提,在这件事上,他着实是被段弗禾摆了一道,每每想起都很不是滋味。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谓异作,乃是联盟中一名著名心理大师的闲来之作,照着图描之后,即使没有用上精神力,整张画作亦会对人的心理产生一定的暗示作用。
弗禾学的东西很杂,又什么都能学得恰到好处,也是系统暗暗赞叹的一点。
趁辜辛丞趴在桌案上熟睡之际,系统有些激动地冒了泡:“这是耶图亚大师的作品,你竟然能复刻得这么准确。”
“昂。人间打印机。”弗禾大言不惭,活动着手腕道,“说的就是我了。”
系统:“终于知道你的积分为什么会一直累积不减了,除了千层烧饼,你很少购买任务道具。”
它提出一个疑问:“你省下积分,是要买什么价值巨额的权限物品吗?”
场面一时寂静得可怕。
半晌,弗禾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笑容,语气带着些莫名:“你们辅助系统,怎么一个个都会产生这种奇思妙想呢?”
他也不正面回答,离开廊院后,一步步走近早就候在居所处的医者,伸出手臂,态度彬彬有礼,“久等了。”
辜辛丞披着一件眼熟的斗篷徐徐苏醒,他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却也十分憋屈。
府中的仆从们早就排排站在一边候着他,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没胆子把府里唯一的主人叫醒,于是辜辛丞就四肢麻木地外宿了一整晚。
段弗禾,段弗禾。
眼中还不及酝酿出怒火,就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从院中端出一只盛满血水的铜盆。
那红,着实刺眼。
辜辛丞原以为那个三番五次敢于挑战他底线的人此刻一定又会娇娇弱弱地昏迷不醒,谁知段弗禾模样还算精神,一大早又在写东西,写完吹干墨迹,就要往他的手上递。
辜辛丞面带防备,挑了一下眉梢,视作不见。
弗禾叫来一个小丫头,转而送到她手中,垂着眸子,笑容清浅:“这是我写给太傅的信函,原想先交由大人亲自检验的。若大人无暇检查也无碍,我忝列太傅门楣之中,一介罪民亦无颜探望恩师病躯。只是这信函,还需劳烦大人转交了。”
“普通的信函而已,真的。”弗禾的语气可谓至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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