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指关节都在发痒,像是有无数的战斗因子相互簇拥着沸腾欢舞,急于表露。

弗禾不是光会动口的君子,也从不自诩道德方面的高尚。他是实实在在的从心党,心里怎么想,拳头怎么长。

猝不及防发起攻势,结结实实地抡拳过去,骨头和皮肉直接相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小世界里的男主和其他角色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除了揍起来的感觉,似乎要格外地令人心情舒爽。

在场所有的人全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捂嘴抽气,系统阻拦不及,一瞬间甚至有种智脑当机的错觉:“宿主,你……”

掰肩折臂,摁头踢脚,弗禾本就把联盟特斗技运用得炉火纯青,加上集中喷薄的爆发力,撂倒一个骆胥阳,真的不是问题。

杜珩郁在旁边想帮把手都得不到机会,眉梢高高扬起,为平日里爱人的善待而感到由衷庆幸。

系统清理乱码,终于找回自己的语言:“……真牛。”

只见骆胥阳在一个天旋地转的拽拉后,直接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懵然的面色瞬间转为愤怒的铁青,似乎完全想不到这里竟有人胆敢如此对他无礼。

弗禾的声音冷冷地响在头顶,保证方圆十米的人都能听得清晰:

“半个月前在顾苑西住的出租房旁边安监控,前天还想把人灌醉了往酒店里带,骆总权势盛大,该是这样用的吗?”

他这段时间跟顾苑西的关系处得还不错,小姑娘性格开朗,独立自强,对待再微小的工作也很有一份干劲。因为当初那碗面的缘故,几乎把弗禾当成了半个救命恩人,本能地产生亲近。

两人时常在一块儿闲聊吐槽,包括但不限于他们喜怒不行于色的大老板。弗禾无奈,把自己和杜珩郁的关系挑明出来,顾苑西听完,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立即表示保证保守秘密。阀门一开不得了,暗地里磕p磕到飞起。

弗禾敏锐得很,顾苑西又算是他的观察对象之一,因此很快就能察觉到小姑娘状态上的变化。一反往常的惊慌无措、不安忐忑,除了霸总男主,他也想不到其它原因了。

弗禾认真地问过顾苑西,究竟喜不喜欢骆胥阳,答案是否,那他就放心了。

不能再放任这人随意在法律的边缘游走。

骆胥阳都没看清是什么人把他弄得这样狼狈,全部的感知都在压到背部如同一只巨大秤砣的重量上,手臂膝盖哪一处都使不上力,四面投来的目光令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与惊怒。

低吼声从牙齿间震荡而出:“谁!什么人在胡说八道,你怎么敢……”

弗禾天生一副好胆,手指成钩,专怼着人最疼的那几个穴位使力,“兼职一日保安,维护公共安全。骆总私自闯入他人公司,经劝告阻拦依旧不改,杜总,需要报警吗?”

他转过脸,状似认真地询问杜珩郁的意见。

杜珩郁瞟了一眼不得动弹的骆胥阳,依顺着陪弗禾一起做戏,悠哉慢哉:“骆总是个体面人,只是做客的态度太嚣张而已。”

弗禾“啊”了一声,好像后知后觉,为自己失手冒犯客人而懊恼,“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啊。”

虚情假意只差没写在脸上。

杜珩郁笑纹加深:“在公司报警会传出不好的名声,真有什么违法乱纪,为了保护员工,我们走正常的诉讼流程就是了。”

弗禾真想给他竖个大拇指,嘴角要勾不勾地瞟着人。

唯有地上的骆胥阳气得浑身直发抖,脸红脖子粗,嗓子都沙了:“杜珩郁,你够狠。”

弗禾有分寸地放他重新站起,面带微笑地错开步子,避在一层安保人员的护圈外,与杜珩郁并肩而立,活像一对成双的狡狼。

骆家曾经一手遮天,与阳都的地方执法部门相互勾连,包庇行贿,而伴随着相关官员的陆续落马,便再不能继续无法无天。

监控查证和酒店记录都是杜珩郁派了手底下最信任的兄弟去办的,除此之外,顾苑西也愿意出庭指证,述说自己曾受到的欺辱伤害。他们请到的律师在业内水平属一流,骆胥阳注定逃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诉讼周旋期间,杜氏前掌舵人杜笙宏亲自出马,端肃地向法院提交充足证据,把戴着呼吸机、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骆远韬也扯了出来,直指他二十多年来的种种恋童猥亵罪行。

一门两父子,几乎同时戴上手铐,一同接受法律的制裁,以及媒体与大众无尽的唾骂。

骆秩天性怯懦,从不受父亲喜爱,天赋优秀的哥哥总是高高在上,因此他永远都是那个被人忽视的存在。

但他一直有个秘密一个母亲只告诉了他一个人的秘密。

骆远韬,也就是在血缘上是他父亲的这个男人,多年来游遍花丛,真正感兴趣的,却是女童的身体。

杜笙宏的那个从小就养在赵家的小女儿赵潇媃,赵家老太太疼爱孙女,吃穿用度的提供上无一不精,却昏聩眼盲,识人不清。为什么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会慢慢患上无治的抑郁,再无法向人敞开心扉,无非是一个原因引狼入室。

可笑杜笙宏还一直拿骆远韬当成一个良善的后辈,不仅用心栽培,还放心让他帮忙替爱女求医问药。赵潇媃从年幼起就饱受恶魔折磨,伤痛难以启齿,连泪水都不受自我调控。其中龌龊真相,只要想想,就足够让亲者痛心疾首。

骆远韬喜爱玩弄女童,成年的女人虽然可以令他疏解裕望,却不能满足内心变态的渴望。这些年,哪怕犯罪的证据掩藏得再好,也终究会有百密一疏。

骆秩的母亲护短,用自己的门路找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并将这条线独独留给了骆秩一个人。

杜珩郁自订婚宴起就开始注意到他,半年时间的试探笼络,成果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身为恋/童/癖、猥亵犯的儿子,我很不耻。”审判的过程里,骆秩立在证人席上,流下了一滴愧疚的眼泪,他向前来旁听的所有公众和媒体鞠躬,“对不起,我没能早点站出来指出罪恶,非常对不起。”

弗禾是花卉市场的老常客了。他爱挑绿植回家养,却绝不是货真价实的植物爱好者。有时候在价钱上被宰得厉害,回去后越想越气,植物养活了他就再去要一盆,养死了则更有话说。

那张嘴啊,五花八门的道理简直讲不完,也没人有那个勇气跟他一磕到底。谁让弗禾是出了名的金牌娱记、著名铁嘴呢,还是常常上法治频道的那种。

时间一长,他大堆地买花买草,花卉市场全按进价加三成出售货物,也省得麻烦讲价了。

有人问弗禾,买这么多盆栽做什么,家里够地方摆吗?

弗禾眨眨眼,还真够。

除了睡觉跟做/爱的各个区域,别墅里仍然有大片多余的空间。小花小草确实可以增添生活气息,就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常常粗心粗意、照顾不周的地方,只能委屈它们化作春泥、来年护花了。

在系统喋喋不休的噪音里,弗禾接通了他成立刚满一周年的工作室打来的电话。

顾苑西作为助理,用工作号高兴地通知他:“我们最近正在跟进的那条娱乐圈地下私易链,终于有了进展!”

“效率不错啊。”

“一个叫作季莎儿的女星,向我们提供了不少帮助。”

弗禾换了一只手拎袋子,言语带了一点讶异:“她啊。”

“是的。”顾苑西整理着资料,“今年刚刚用一部影片里的角色斩获了新人演员奖,算是黑红各半边天,人漂亮,心肠也挺好。”

弗禾说知道了,让她谨慎一点,别轻易冒险。

顾苑西表示明白,她要跟弗禾学的地方还很多,没到家呢。

挂断电话,系统立马趁机插嘴:“宿主,你把霸总文变成法治栏目,我实在有很不好的预感。”

弗禾终于搭理了它一句,没什么好气:“我好好地站着、活着,少咒我几句成吗?”

系统也知道自己的话不中听,细细弱弱地模拟出嗔怪的语气,“剧情线一条没走对,人物关系乱成一团,宿主你执行任务怎么还带这样啊。”

弗禾被一个系统弄得胳膊痒痒,“剧情线不是我得分的重点。再说人物关系怎么乱了。”

他很较真地摆出已知的事实:“真心相爱的副p已经结婚生娃,连舅舅都会叫了。女主跟上半年刚进工作室的小年轻俩人看对了眼,我这么开明的老板,是无所谓手下人搞不搞办公室恋情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职业素养,我也不会招他们上岗。”

“骆胥阳应该快出狱了,坏名声是他自己挣出来的,谁也不能怪。而骆远韬恶贯满盈,更是罪有应得。犯了错的人不是得不到赎罪的机会,只看他有没有那个心。”

弗禾漫步走着,闲聊一般感叹:“原本的剧情线本来就不合理,我反倒觉得自己做到了拨乱反正呢。”

系统不是人,智脑到底没法复刻人的理念和思维,它沉默了。

弗禾要回别墅的车库里取车,又有一通电话打进来,屏幕发出的亮光照见了变得柔和下来的眉眼。

对面的杜珩郁有商有量地同他说:“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我父母和爷爷想见你许久了,宝贝,能别躲了吗?”

弗禾:“……”

他倒不是因为胆小才迟迟没跟杜珩郁见家长,而是当一段感情牵扯到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时,因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很怕自己处理不好。

“别怕。”杜珩郁早就看穿了他的顾虑,安抚的语言化为温柔的涓流,淌入人的心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站在一起。相信我,一切交给我。”

弗禾当然知道男人这两年所做的努力,接手家族,徐徐摊牌,不顾反对,把两人的感情光明正大地放到阳光下。

现在凡是杜氏的职员,全都晓得自家老板娘是个男人,没在杜氏任职,而是自己开了工作室,夫夫俩情比金坚,感情深得连只苍蝇都插不进去。

“三代独苗苗被我摘了……”弗禾心情复杂,想起之前的事,“你爸从来不打人的,差点都不要你了。”

杜珩郁哭笑不得:“何止呢,我爷爷当场暴揍我一顿,我妈气得差点晕过去。”

杜老爷子老当益壮,那太极真不是白练的,被爷爷和父亲混合双打,偏偏杜珩郁还不能还手,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回来的那晚,弗禾都惊了一大跳。

回想闹得最凶的那会儿,两人都有些唏嘘。

“这事还是再缓缓……”弗禾迟疑道。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