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日光从窗外倾泻而入,街头巷口人流如潮,来往不绝的,是人间烟火满当当。
天净如水,各丛建筑群的上方,连一点逸散开来的魔气都见不到。
好似之前灭顶的天地浩劫一下子如同一个浅淡的梦魇般,转眼消弭于世。
昨日经历萦绕心头,不会有假,那现在又是什么?
弗禾眯起眼,面上淡定得仿佛一座不近烟火的雕像,努力以漠然的态度冷眼旁观。
只见那少年郎伸出窗台的脑袋上顶着一脸的新鲜劲儿,黑瞳里映着明亮的光,嘴巴微张,正想说什么,大概是受到了先生一声重咳的影响,又咽了回去。
他欲语还休,不大情愿地缩回头,书廊的小窗被侍童关上,便把视线阻隔得密密实实。
楼阁的视野极好,货郎排成列在不远处的墙根底下吆喝叫卖,很有一点过节的喜庆劲儿。
“这是个什么地方。”弗禾脑海中还回想着那张稚嫩又熟悉的面孔,内心的波澜仍然无可抑制,他不可置信地喃喃,“又是什么时间……”
弗禾可以肯定,自己绝不可能存在跨越世界隔膜的本领,但这世间究竟有没有时间倒转之法,却是不好说的。
所以,那以精血画就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护阵,而是……
他尤不敢确信,好好的焚天困阵,前一刻还是生死大难,下一刻怎么又变得风平浪静,安然无恙了。
弗禾坚信乌栾不会害他,但对其它所有人产生阴谋论已经成为本能,首先转身抬脚下楼梯,随便拉住身旁走过的一个人,“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涌现出一种淡淡的希冀。
若是如此……
被他拉住的人原本还以为自己听岔,又听弗禾重复一遍,更是满头雾水,正要饱含鄙夷地骂出一句“弱智”,刚抬眼,便愣得结结实实。
“仙……仙君?”
“嗯?”弗禾斜着眼珠,不知道这人长了哪种脑回路,偏个什么题。
迟疑、确认、欣喜若狂,以及诚惶诚恐的情绪在此人的脸上几乎无缝转接,“仙君!您一定是从上城来慕阳的仙君,会沐节一年一度,现城中节礼皆备,我们已经恭候您多时了,我、我这就去知会城主,咱们盼了一整年的仙君终于来了……”
弗禾越听越迷惑,避开此人的重礼,见他一副想把这边的动静弄大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索性一拂袖,先走为妙。
原地一团清雾飘散,瞬间飞盾百里开外。
幸亏境界一点没丢,否则真要被一群闻讯而来的城民聚众搞围观,多尴尬。
再度现身时,荒郊荆棘丛生,弗禾立足于细瘦悬空的枯枝之上,首先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穿着。
白衣玉带,修界这样穿的人不少,没什么大稀奇,无非是……他摸了摸脸,长得比别人俊俏就是仙君了?那也实在太占便宜。
为免保险,弗禾回忆着之前匆匆见到的一片灰蓝靛青,料想这里的风俗有别,便给自己重置了一身简单朴素的装束,记得摊贩的货架上还有卖节日面具的,捡个造型颇有奇趣的戴上,隐迹于人群不成问题。
为了保险,他从街头至巷尾花了半天时间把慕阳城民的闲言碎语听了个遍,已渐渐可以确定。
那似护阵非护阵的法门奇特迥异,竟将他送到三千多年前来了。
这时的人们也崇仙慕仙,渴盼仙人能够降临赐福,但仙人高远,只有仙国上城偶尔派下仙使巡视。于是,他们便心怀朴质的愿望,一年又一年地在祈求和歌颂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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