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去往的不是别处,正是香河刑场。
午时已过,大风狂起。白云变黑,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刑场上有个斩头台高高耸立在人群中央,辛亚伟蒙着面带上斩头台,后颈上插了一支木牌,上面划了圈,里面就一个字:死。
今天要处决香河城一带大名鼎鼎的大盗,许多老百姓翘首以盼,对于盗贼,谁家不厌烦,不恨之入骨呢!
倪大人官服加身,威风凛凛地站在台上宣读处决书,激扬文字配合热情洋溢地宣读,直把大恶不赦的盗匪梁君数落得毫无人性、猪狗不如。
辛亚伟立于斩头台上,迎着劲风,衣袂飘飘,徒生出超凡脱俗之感来。只是,眼睛让黑袋子蒙着,嘴巴让烂布条堵着,不能视,不能唤,当是难受。他心里想到,自己一条无念之命,临终还能替人顶罪受死,或许是值了。
所以,他逆来顺受、犯而不校,也就没了任何反抗。或许,这就是命吧!老天要如此收了自己,辛亚伟很安心。他能感受到狂风,那是替他送行的乐曲,还能让老天怎样呢?他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他心中微微闪过两丝念,如黑云压顶时突然打下的两道霹雳:一道为香河城大恶之人正在台上义正言辞地宣读累累罪行,多少有些讽刺。若有来生,应该要好好处罚这类劣官的,贪墨国帑民财,就连牢狱里犯人生存口粮也要克扣胡来贩卖人口、包庇恶绅、伤风败俗当真罄竹难书二道为前几日救的龙家父女,希望他俩逃出险地,逍遥天地。
两道闪念当真一闪而过,很快便被无尽黑暗吞噬。黑暗、永夜,那又是怎样的世界,辛亚伟很好奇!
倪县令啰啰嗦嗦地念个没完,辛亚伟再没去听了。他想他父母了,他们张开了双臂,迎接着他
“行刑!斩立决!”
一声惊雷怒喝,倪县令狠恨地把文书摔在地上,踩了又踩。
行刑刀手提了硕大一把大环削头刀,缠了红布,把辛亚伟往地上紧摁,吐两口唾沫,双手举刀过顶,眼睛圆瞪,如同吊睛老虎飞扑咬人一般凶恶。
斩头台下,有人转过了身子,有人紧闭了眼睛,有人拿着几个白面馒头,随时准备冲上前去沾点血,好让带血馒头变成能治怪病的良药,还有的,从人群里跳跃出来,抽出各式武器,柴刀、土剑、铁锈短枪、铁棍等等便往斩头台上冲了上来。
削头刀将落。一把飞斧嗖地一声插入行刑手胸口,刀落人倒,一股寒凉之气,贴着辛亚伟的后背,插入斩头台木板。
“劫法场啦!”
人群呐喊着,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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