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流转,几经寒暑。鸿雁千帆,草木何如。一个稚嫩的声音骤然打破了顾啸山庄空灵幽谷的宁静,只听他说道,“姑姑,别再追我了,这些我都已经学会了,不信你问戚儿。”

那稚嫩声音刚说完,就见一身白衣的伶仃突兀出现在一处山坳,正冷冷看着眼前的孩子,这还是不是别人,正是数年前被伶仃趁乱救走,一起逃到孤啸山庄的顾醒。现在的顾醒,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嘻嘻看着伶仃,但伶仃知道,这孩子估计又在盘算着什么歪点子和鬼主意。

自从顾醒懂事以来,她就没省心过。不是这里胡闹,就是那边生事,将整个孤啸山庄搅的鸡飞狗跳。但孤啸庄主似乎有意纵容,只要不是太过分,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那个不通和尚,老是护着顾醒,让她好生为难。

这不,为了让顾醒将新学的医理在温习几遍,这才一顿穷追猛打,恨铁不成钢。

这时,另外一个女童的声音怯生生地说道,“伶仃姑姑,别打醒哥了,他真的已经倒背如流了,戚儿可以作证。”

听完这个唤做戚儿的女童的话,伶仃手上的动作才稍微缓和下来,不过还是一巴掌打在了顾醒的屁股上,顾醒被这么打了一下后,又开始龇牙咧嘴的嚎叫起来,只是周围一片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存在。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也难怪,顾醒自从懂事后就开始在孤啸山庄里各种恶作剧,而且做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不时搞鼓点小发明,要么就是配制几味“颇有疗效”的毒药,让本就人丁不旺的孤啸山庄苦不堪言。自此,无论伶仃如何教训顾醒,再无人为他求情,偶尔不通和尚想说两句,还被伶仃轰出门去。

待顾醒“表演”结束,伶仃这次没好气地说道,“你本事见长了?敢跟我玩捉迷藏了?”要论轻功,伶仃可圈可点,但要论心机,放眼天下估计无人能出顾醒其右。况且,顾醒自懂事以来,武道师从孤啸山庄赤心,而且进步神速,让孤啸庄主都赞叹不已。

但伶仃始终心怀隐忧,因为她知道顾醒将要面对的是向死而生的考验,而顾醒这般顽劣,如何才能通过重重考验呢?想到这里,伶仃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看着姑姑又开始叹气,顾醒收敛起刚才的秉性,煞有其事的说道,“姑姑切莫懊恼,醒儿定当全力以赴,不会让姑姑失望。”

看着眼前孩子的模样,伶仃有些心疼又有些怜惜,只能作罢。“哪怕是身负血海深仇,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现在说予他,会不会害了他啊!”伶仃这样想着,便不再言语,拂袖转身离去。

待伶仃走后,顾醒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一把将身后的戚儿丫头拉了出来,说道,“小戚儿,快写跟上姑姑,我要点事情要做,一会儿来找你。你先帮我把姑姑看住,莫让她来寻我,听到了吗?”

戚儿丫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身向伶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只是时不时回过头来关切的望向顾醒,顾醒只得向她笑着摆手,直至双方都再也看不到对方为止。

此时的顾醒,才慢慢转变为那种成年人才有的阴郁表情,喃喃自语道,“前程路远,负重前行。”说完便纵身跳入山涧之中,向远去奔去。

待顾醒走远,两个人影从不远处地走了出来,饶有兴致的说道,“此子确不简单,或许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也未尝可知。”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式孤啸庄主,而她旁边的人,则是教顾醒武功的赤心。

刚才伶仃追打顾醒的一幕被两人看在眼里,赤心本想上前阻止,却被孤啸庄主拦住,待两人分开走远后,她们才走了出来。赤心不解的问道,“庄主,您对顾醒感兴趣?”

孤啸庄主也不看赤心,边走边说道,“这还是有点意思,你帮我留意着,说不定那个计划会更加有趣。”赤心会心一笑,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顾醒,正向着不通和尚的住处奔了过去。自懂事以来,顾醒行为总是已于常人,每每如此便会被伶仃教训,但顾醒有苦说不出。

毕竟是相隔数千年的两个时代之人,有些生活习惯不同实属正常,但不通和尚却从不意外,总是对他欣赏有加,这让顾醒倍感温暖,所以只要有空,他都会去往不通和尚那里,去诉说他的“天方夜谭”。而这些话,在别人看来,就像一个疯子在胡言乱语。

这一次,当顾醒来到不通和尚门前时,他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篱笆外偷瞄了几眼,门内的不通和尚正手握一卷佛经,另一个只收拿着一只毛笔,正在聚精会神的抄录着。

顾醒看到这里,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不通和尚似乎没有发觉,仍在抄着手中的经文。这时,顾醒突然跃起,一记闷棍敲在不通和尚的脑袋上,顿时不通和尚脑袋就像一个葫芦,又冒出了一个碗口大的包。

一击得手,顾醒也不躲避,而是若无其事地站在不通和尚面前,装模作样地说道,“大和尚,一天到晚都见你在抄经,怎不见你得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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