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流寇怎愿就此善罢甘休,个个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心知顾醒已是命不久矣,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倾泻怒火。等陈浮生赶到时,顾醒被沦为浑身浴血的血人,但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许是数月未见过女子,瞧见陈浮生这般俊俏模样竟是生出歹心,要与之好好亲热亲热。陈浮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见这群流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趁着此处四下无人之际,便下了杀手。

那群流寇怎知两人武功卓绝,一开始还想出手抵抗,到后来才知道只是徒劳。最后仅剩一人跪地讨饶,陈浮生却是淡淡一笑,抬手抹过他的脖颈,将其直接斩杀。

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仙师才堪堪赶回。瞧见这一幕不觉感叹陈浮生又造杀孽。陈浮生却是不以为然,只是心忧顾醒为何迟迟未能苏醒。

陈浮生本欲将顾醒抱起,却因其周身滚烫而作罢。只得和仙师一起将顾醒抬至破庙外不远的小溪边,想借溪水让其降温。两人皆是不知,顾醒此种异样为何,但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顾醒这一次昏睡,与数年前在明月楼中并无二致。但彼时有墨野和纳兰在其左右,并未有任何闪失。而这一次,却只能靠着他自己扛下去。一开始的血气上涌便引得周身滚烫,而后的血脉喷张更是让陈浮生心惊不已。

好在仙师乃是方外之人,曾在不传秘典中读得此中异状,这才让陈浮生心中稍安。但顾醒的情况并不容乐观,除周身抖动外,还不时呕血,神志一直处于昏迷,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陈浮生和仙师所见,不过其外。身居其内的顾醒此时,更是痛苦万分。好在那块随身携带的“锦鼠”令牌不知为何又开始发烫,得以护住周身经脉才让顾醒痛苦减轻了几分。

但此时顾醒脑中一片混沌,如坠云雾之中,思绪不断被剥离和扭曲,仿佛有千万双手在拉扯他的躯体,让他难以挣脱。

这些年来,顾醒一旦入睡便会陷入梦魇之中难以自拔,此种情况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难以自控,仿佛脑海中有东西要呼之欲出。但让顾醒惊疑的是,他记忆的开始是从孤啸山庄,仿佛他的生命是从此处开始的一样。

但他却不记得为何而来,从何处而来,一切像是被人生生切断,藏匿在一处永远无法找到的地方。

而上一次,当他周身气血翻涌的时候,不知是墨野还是纳兰用内劲强行将他体内乱窜的内劲压下,让他得以保全。但若是不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他的这份消失的记忆,永远无法寻回。

但那人似乎并不想让他寻回记忆,反而又在记忆深处的森门上了一把枷锁,彻底断了顾醒执念。这一路行来,顾醒经历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但总会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一切与他本身剥离,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这种不真实感却随着经历慢慢淡去,让他开始相信,他的命运是早已注定,他要前往漠北寻找真相。而这一切就像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棋局,只待他走入其中,便如提线

木偶般任人摆布。

纵然过往的一切中,有着无数次的九死一生。但却每每逢凶化吉,幸运的那么不真实。而许多曾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和事,都在向他传递着一种难以琢磨的信号。而他,拼命努力的想要捕捉,却是徒劳无功。

这种无力感让顾醒身心俱疲,他想要珍惜的人,已悄然远去,或是天人两隔,他想要报的仇却是遥遥无期。他心中被根植下一股执念,那便是寻找真相,斩杀纳兰。

耳畔的声音每每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便会提醒。像是萦绕在他身侧的神灵,不断鞭策着他前进。就在他几乎要笃定的相信,这是命运安排的时候,变故突生。

积累许久的狂暴内劲最终被一群流寇所激发,想来也是多么讽刺。

但却是这阴差阳错的巧合,让顾醒此时脑海中慢慢拼凑出一幅幅曾经无比想要触摸,却一直求而不得的画面。

画面最初是一张张焦急却又陌生脸孔,每个人都穿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奇装异服,向着一处不断涌入。而他身处之地外,被浓浓雾气笼罩,不断传来人的哀嚎和哭喊,还有绝望的悲泣。

此时的顾醒,用一种置身事外的观感看着场中的一切。顾醒试着去触摸,却如镜花水月般虚无缥缈。他无法去判断,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他也无法去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

一切与当下太过剥离和分裂,像是两座完全背离的城池,在向着属于自己的方向野蛮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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