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和姨母呢?他们当在我们前面才是!”

“之前已经来拜见过了,你大舅舅那里有些应酬,便拖着你阿爹过去了,你姨母?”老郡主神情有些惊诧,“盈丫头,你该唤她母亲才对!”

锦盈牙齿抵住唇瓣,静静思索究竟改不改口,还未得出个结果,只听老郡主叹息一声道:“罢了,你爱叫什么便是什么吧。”

锦盈松口气,说实话,她不是针对小林氏,是自己现在这个芯子喊谁作娘亲都有些不伦不类,她还真喊不出来。或许在这个世界生活多年后,她会逐渐适应且改变,但绝对不是现在。

“她在前面花厅帮你舅母操持席面,两个孩儿都被带到大舅母的院子同珊姐儿光哥儿作伴去了。”老郡主补充道。

锦盈点点头,“刚好我给光哥儿和珊姐儿带了礼物,等下劳烦外祖母遣个女使姐姐为我带路,我去看看小侄儿和小侄女。”

老郡主颔首微笑,一副我心甚慰的表情。

“谁在门外?”庄嬷嬷听到外面似有窸窣声响,不由得蹙眉向外走了几步。

一女使掀帘进来,“禀老太太,门外方家太太带着方大姑娘等在外面,说是想来单独给您见个礼。”

“方才不是随着众人见过了?”老郡主没发声,庄嬷嬷不满道。

“谁送过来的?”老郡主打断了庄嬷嬷的问询,悠悠开口道。

“是大少奶奶!”

老郡主笑谑摇头,“这贤媳真是用的得心应手!”

她招手唤回庄嬷嬷,“让她们进来吧,不然总也不能死心。”

待三人进来施礼后,又被伺候着落座饮了两盏茶,汪氏这才整理好了思路,略微歉意地说道:“祖母,还是上回的事情,楚丫头跟唐家宴哥儿”

锦盈一怔,这位莫不就是险些被继母送到侯府做妾的方楚楚?

她抬头去瞧,只见下首女子秀脸微怯,抿唇垂首,颊畔红云簇胧,嫣红如丹果,她确认道,定是她了!

方楚楚面色搽红后,容色更加动人,后母方太太想来也并未考虑过她的处境,按理说,婚嫁之事,但凡对自家女儿有几分重视,也不会直接将人带过来让对家当面剖析。但这位方太太很明显是仗着家中威势,拿捏惯了这娇怯怯的大家闺秀,是以一门心思向前冲,丝毫没想到这话题并不适合未出阁的当事人来听。

方楚楚的父亲是太常副贰的官位,品阶不高,秩比千石,不过区区七品的差事,俸禄自然不厚,平日里清水一般的差事,除了年底皇家一系列的祭祀活动,便是连捞个采买的油水都轻易捞不到。

这方太太娘家姓孙,原是族中二房下的一名庶女。孙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但这些年统共也就出过一位三甲末的进士,且是出在了大房中,家族本身官场的政治资源并不硕沃,既出了一科进士,自然全族所有的人脉和财力便全部向着大房那头倾斜而去,相比之下,留给他们二房的资产和庇荫几乎可以等同以零计算了。

二房嫡出的姑娘们尚且配的是小门户的士族或是商贾之家,在这种情况下,分到她这个庶女手上,可堪选择的好儿郎又能有多少?是以这位头脑清晰的孙家庶女早早便给自己的未来夫婿定了目标便是那些相对年轻,且已经跻身官列的鳏夫们。

面子有了,官身有了,唯一觉得憋屈的可能是需抚养一群前任留下的儿女们,但权衡利弊,这也是可以接受的。

目标定了,接下来是如何实施的问题。她一个庶女,簪花会,赋诗会,赏菊行令会样样轮不到她,没有出门的机会,又到哪里去遇到那些年轻的鳏夫呢?好在方太太心思活络,头脑聪明,因自家嫡母信奉佛陀甚深,她便时常以祈福为由,请令到洛阳附近的天泉寺进香。她设想的很好,也执行的很彻底,天泉寺虽是女眷们放风之地,但谁又能保证不会在此遇到一二陪同的兄长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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