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你们别再聊了,我就纳了闷了,为什么你们俩能有这么多话要说,还都是我听不懂的。”小孟凡早已跑到碎墙的那头。
“少贫嘴,我们乐意。”陈曦微稍稍擦拭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冲小孟凡轻声责备说。
赵小天呢,只是笑笑,随即搀扶着陈曦微一同来到小孟凡身边。
原来这边还有个门,但区别于那边的是这个门并没有全部被拆掉,只是缺了上半部分而已,至少下半部分还可以用,还可以姑且被称作柴扉。
就在这半扇篱笆桩一般高的木门里面就是小孟凡和他爷爷的住所。
对此,陈曦微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亦不免有许多话要讲,但其宗旨无非是对诸多百姓贫苦、艰辛、困顿之生活的喟叹和控诉。当然,她也知道任凭自己再怎么义愤填膺、再怎么捶胸顿足,都只不过是无谓的无病呻吟,毫无作用。索性她也不说了,只是她的手会不自觉地握紧赵小天的手。
赵小天深知她的用意,更知她的心情,谁让她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呢。
“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说话间,小孟凡推开了半扇木门,走进了熟悉的,且泛着淡淡光亮的小屋。
“谁呀?”只听屋子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病痛的、有气无力的询问。
陈曦微本想示意赵小天一同跟随小孟凡进去看看的,可当第一时间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刚刚迈起的右脚竟不禁缩了回来,怔怔然杵在原地,且全身亦在瑟瑟发抖。
赵小天立即双手环抱,将她搂在怀中,并在其耳畔轻声安慰说:“没事的,你别害怕,有我呢。”
“我知道有你在身边,我也没怕,但我就是止不住发抖。”陈曦微怯弱地说。
“听我的话,不要去想适才的声音,将它彻底忘掉,这样你就不会再害怕了。相信我,多想想我们度过的快乐的日子,这样你就不会再发抖了。”赵小天仿佛心理医生似的开导着她。
陈曦微听了他的话,尽量努力去淡忘适才那虚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同时拼命回忆美好的过往,不一会儿就不抖了。
赵小天自然而然感觉到了她身体上的稳定,于是说道:“我说得没错吧。”
“嗯,还真挺管用的。”陈曦微说。
“谁呀,是孟凡吗?我的大孙子,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我的孟凡啊,你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啦,我……咳咳,你要是再出点儿什么事的话,那我可就真没法活啦。”
这个苍老的、病痛般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再度传到赵小天、陈曦微的耳朵里。只是区别于上一次,这次的语气中竟夹杂着莫名的恐惧感,而且比重非常之大。
“我没事,爷爷,您就放心吧。”小孟凡不觉呆立,宽解地说。
“哦,你没事啊,那就好,那就好,你没事就好,可是把我吓坏了呢。咦,现在几点了,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呢?”
“您还说呢,还不是您让我去找律师的嘛,您怎么给忘了呢。”
“傻孩子,这件事我又怎么可能给忘了呢。”
“没忘您还说我。”
“傻孩子,这件事真是辛苦你了,你还这么小。唉,我知道,让你去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没有人会帮我们,没有人会帮我们,都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你个小孩子的话呢。再说了,就算他们相信了你,他们也不会来帮我们的,我们家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能拿出手来答谢他们的呢?唉,算了,认命吧,孩子,你看爷爷现在这样,也活不了几天啦,你呢,我看干脆离开这里去外面闯荡吧,说不定还能碰着个好人家,再不济也比跟着我这把老骨头在一块强。爷爷实在是没什么能给你的,反而成了你的包袱、累赘,爷爷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爸爸妈妈。”说着,又是几声咳嗽,并不时伴着几声抽泣。
“爷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舍不得离开爷爷。爷爷,我不走,您就放心吧爷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说着,小孟凡扑倒在床前,握着爷爷干瘪苍老的手,痛哭流涕不止。
陈曦微再没有被老人低沉痛苦的话语弄得惴惴不安,反而觉得烦闷辛酸,尤其是老人这一番无可奈何的、悲怆的独白,更是令她痛不欲生,毕竟她不曾经历过此种悲惨的生活。
“我看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只要你不再害怕,我无所谓。”赵小天说。
“我还是会害怕,但我害怕的不是老人家所说的话,我害怕的是这个社会,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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