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迟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十七岁张狂、桀骜且不可一世。在那个夏日,他窥见了自己内心隐秘的角落,那里藏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后来他带着这点儿不可告人的心思,逃离洛京。

五月的尾巴初夏卷着流火悬挂中天。

江予迟打完篮球,一身汗汗涔涔的样子那小姑娘不喜欢他在篮球馆洗了澡才出门接盛星。

初中是走读制。

盛星明明不住宿舍晚上却爱在学校里呆着等着哥哥来接。老师也觉着稀奇,毕竟这小姑娘吧,说努力吧她不太上心说成绩好呢更是不见得,还隔三差五请假去拍戏,来学校的时间少,可来了却还挺爱呆在教室里。

晚自习人少零零散散几个人。

他们都是住宿的,和盛星不熟。于是相熟的人坐在一块儿三三两两的,盛星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歪着脑袋,拿着笔。

江予迟走到教室门口,没出声。

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教室里灯光明亮,亮澄澄的光映着小姑娘的脸。

她后座几个人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随即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她浑然不觉,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笔头戳着柔软的腮帮子,戳出一个小小的坑。

眼睫像小扇子,扑闪扑闪的。

瞧着心情还挺好。

许是觉得饿了,她揉揉肚子,转头看了眼时间。

他晚到了五分钟,小姑娘气闷地鼓起脸,嘴里嘟囔着什么,眼睫也蔫巴巴地耷拉下来,直到她偶一抬眼,瞥见门口站着的少年。

她的双眼蹭得亮了,眨巴两下,细碎的灯光像星星一样在她眼里闪。

小姑娘急匆匆地收拾书包,蹦跶着朝他跑来,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好奇的眼神,熟练地往他身上扑。

“三哥!你好慢!”

她嘟着嘴,仰着脸小声抱怨,可眼底却亮晶晶的。

那双小手搂着他的腰,她晃着脑袋嘀嘀咕咕的:“我们出去吃饭吧,我不想回家吃,一个人吃饭好没劲。三哥?”

江予迟僵着身子,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望着她的眼睛,像所有陷落的星子一样,沉沦在她眼底。

她的眼睛里藏着宇宙。

十七岁的江予迟想。

剧组片场。

“星星,你今天状态不错啊。”导演美滋滋地瞧着刚才拍的那一段,“昨晚那段一点都不卡,效果比我想得还要好。刚刚那段也好,唉,看得我还有点儿怀念初恋了,多美好啊。愽生,有没有点儿恋爱的感觉?”

梁愽生这会儿正面红耳赤。

他常被戏里的角色撩得耳朵红,导演见了嗤嗤笑,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总偷笑,问他怎么就那么容易脸红。

闻言,他结结巴巴地应:“有、有点儿吧。”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声。

梁愽生捏着耳垂,心想也不看看是和谁对戏,对着盛星那张脸,人还含情脉脉地看着你,不脸红就有鬼了。

盛星凑在导演身边,俯身瞧着,心里也觉着不错,不愧是她。

导演心满意足,当着剧组的人宣布:“清水县的戏份到这儿结束。下午回洛京,休息一晚,明天出发去海岛,最近天气好,海岛场景拍完再拍校园的部分。”

说实在的,进度比导演想的还快点儿。

盛星和梁愽生比他想得磨合得还要好,梁愽生愿意学,盛星愿意带,这配合起来就格外默契。

梁愽生脸红完,趁着盛星还没走,问:“姐,正好晚上陈漱他们总决赛,你去看吗?他给了我两张门票。”

盛星惦记着江予迟,摆摆手:“不去。”

梁愽生也不惊讶,只在心里给陈漱点了根蜡烛。

剧组收工,还能休息一晚,大家伙心情都不错,轻松交谈着,商量着去哪儿聚聚。但副导演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匆匆在导演耳边说了两句话。

导演缓缓皱起眉:“借走了?”

副导演说着还有点儿气:“说洛京影业的少公子借走了,不知道给谁过生日,得晚两天给我们。”

对一个电影项目来说,但凡耽搁一天,都是在烧钱。他们的场次早已定好,临时更改不现实,可偏偏出了这样的意外。

导演头疼:“这些公子哥又闹腾什么?”

他烦得不行,正好瞥见盛星准备离开片场,忽然福至心灵,大声喊:“星星,等等,先别走!”

盛星叼着酸奶回头,和助理一块儿往回走:“怎么了?”

导演和副导演你一句我一句把事儿说了,然后用商量的语气问:“星星,你看你家里,有没有适合的游轮?”

听到洛京影业四个字,小助理顿时竖起了耳朵,朝着盛星挤眉弄眼,提醒她那少公子和温边音的事儿。

盛星瞥她一眼,转而问导演:“什么样的船?我去问问。”

副导演一听就有戏,忙找出照片给盛星。

盛星定睛瞧了一会儿,点点头:“肯定有,下午我把负责人方式给你们,有什么事儿和他说就行。”

副导演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这么快解决了,不由看向导演,导演乐呵呵地问:“星星,你看这价钱,是不是得给个友情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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