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肆吃完饭菜、饮完汤药,江知宜她们便直奔城门,想着在天黑之前出京城,以防出什么意外。
但临到城门,车夫却突然停下马车,隔帘相禀:“小姐,城门口有人把守着,不知再查些什么,容老奴先去问问。”
“去吧,小心些。”江知宜掀起帷裳查看车外景象,果然瞧见城门口正有守卫把守,只要是经过之人,皆须查探一番。
他们的铁甲在暮色下仿佛发着幽光,生出浓浓寒意来,让江知宜莫名想起初入宫的那一夜,心里没由来的发慌。
没过一会儿,那车夫小跑着回来,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着开口:“小姐,老奴适才去问过,他们说京中近来有事,出城皆需……需文书或者腰牌。”
跑出来这么久,眼看就要逃离,却在将成功时受了挫,采黛急得方寸大乱,一时没了主意,忙问:“小姐,出不去城门了,咱们怎么办?”
“还是晚了一步。”江知宜心中一沉,握紧了帷裳,缄默良久之后,又道:“先回刚才去的食肆,歇息歇息再从长计议。”
眼看着天便要黑下来,若她们还在此处多加逗留,恐怕不等人来找她们,她们便要自投罗网了。
车夫不敢犹豫,忙又上了马车往回赶。
“小姐,咱们还能逃出去吗?”采黛握住她的手,顺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放缓了呼吸,仍有些心有余悸。
“不知道。”江知宜说得极为坦诚,但看她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又打趣道:“昨夜刚出来的时候,你还跟我说咱们只能往前走呢,怎么,这会儿你怕了?”
其实自昨夜之后,她也想过许多,一面为自己逃出来而庆幸,一面又为这自由是以珍重之人换来的,而感到自责。
两种情绪不断拉扯着她,让她难以抉择,直到此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有件事她却知晓的清楚,若是她此刻被闻瞻抓住,那姑母昨夜所做一切,皆为徒劳,甚至会成为一道催命符。
再下马车时,江知宜再次遇见了为她们解围的男子,那人刚从食肆出来,见到她们还有些发愣,好像没想到她们为何折返而归。
江知宜冲他略微点头,以示打了招呼,隔着遮面的帷帽,她的面容并瞧不清楚,但那人还是盯着她半遮的眉眼瞧了许久,方有些疑惑的问道:“姑娘不是已经离开,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身子不太舒爽,怕路上禁不住,想着略微养养再上路。”江知宜随意扯出个理由。
“姑娘还敢来这儿,不怕那店小二又欺负了你们?”那人抬手指着食肆,拧了拧眉头。
“此处偏僻,除了这儿恐没有别的去处,多谢公子关心,我们会小心些。”江知宜扯了扯嘴角想冲他笑,但又意识到他压根看不清自己的脸,忙又福身一拜。
那人有些愣怔,似乎还在思索她折返而归的理由是否合理,因为他过午进城时,瞧见城门守卫正在寻人。他曾问过他们要找何人,守卫们嘻嘻笑笑的说要找一位姑娘,别的再不肯告知。
他眼神转动,把江知宜上下打量个遍,也没瞧出她身上有什么可疑之处,只觉得眉眼之间有些熟悉,似在何处见过,但朦朦胧胧的,也瞧不清晰。
他略一拱手,又道:“在下卫延,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可为姑娘寻个别的客栈,总好过留在此处。”
话落,他又觉得自己这话太过唐突,忙接着解释:“姑娘不必害怕,在下就住在京中将军府,并非坏人。”
听到卫延和将军府,江知宜和采黛皆是一滞,这个名字,主仆二人比谁都清楚,但因为现下境遇,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十分默契的未曾点破。
江知宜更是没想到,自己和卫将军会在此时此处相遇,她不欲暴露身份,只得婉言拒绝:“卫公子说笑,我并未害怕公子是坏人,只是身子不爽,实在再受不得奔波,多谢公子好意。”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强求了。”卫延再次拱手准备离去,在他转身时,身上环佩相撞发出声响。
江知宜正低着头,顺着那声音正巧看见他衣上所系腰牌,脑中灵光一闪,又叫住了他:“卫公子,你适才说的客栈,离这儿可远?”
卫延停住脚步转身看她,还有些意外,“并不太远,在下正好归家顺路,可引姑娘前去。”
“那就有劳卫公子了。”江知宜道谢之后,快步上了马车,紧随他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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