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兄,今晚陪在下夜游长安城,如何?”秦梦周一坐下便兴冲冲地说道。

允和一愣,心想这个刁滑的书生难道有甚妙招儿,可以违禁出客栈?于是便问道:“此话怎讲?难道你被允许出此客栈?”

“什么允许不允许,别太在意这个。官员、兵卒皆是活人而非死的训令,更何况现官不如现管,只要看守客栈门的官兵同意,何愁不能出去?”

“你如何打通了守卒的关节,难道是用了银子?”允和继续追问。

“非也、非也!”秦梦周得意洋洋地否认道。“这班兵卒被管束得颇紧,特别是在钱帛财物上,每次换岗都要搜身,因此银子是起不到作用的。”

“那你用何方法?”允和的兴趣被吊了起来。

“当然是用兄弟我的智慧与才学,也少不得舌如利刃、口若悬河的功夫。”秦梦周依旧卖着关子,自我夸耀着。

“少啰嗦!”允和的口气硬了起来。

“噢,是这样的。”秦梦周终于侃到了正题。“方才,我百无聊赖,便与后门值守的小校闲聊,得知此公刚刚结识了一行院粉头。该女曾是大家闺秀的丫鬟,随小姐见识了不少风雅,听惯了几曲离骚。现今虽堕入红尘,入行院作了粉头,仍旧是诗文气质、锦绣情怀。这样的女子,心中仰慕之人,应是兄弟这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子建之辈,但偏偏遇到咱们这位值守的兵大哥钟情于她,朝思暮想、日夜萦怀,甘愿千金搏此女一欢。然兵大哥苦于自己胸无点墨、不通诗文,无法打动佳人之心,于是求救于我。区区一篇求爱俗文,何难之有?我便答应代为捉刀。作为回报,今晚他当值时,可放你我出去。如此好事儿,我不曾忘了尊驾,你不感激吗?”

允和从未经历过实实在在的风月情事,因此对于秦梦周方才所讲的小校求爱之事,不甚了了。但听到能出去夜游长安,还是极为心动的。这些天一直困居客栈,又经历了与“蒙面人”的生死搏杀,他的确也想找个好玩的去处放松放松。

“有纸笔吗?快拿来!待我即刻赋成一曲凤求凰,打发了那兵大哥,咱们晚上去尽兴冶游!”秦梦周兴奋地吩咐道。

允和是个习武之人,虽在聚灵观中跟三师兄学过经史子集,但毕竟不是读书人,平时不会舞文弄墨,房中自然没有现成的笔墨纸砚。

无奈,秦梦周只好回自己房中写就。临走时,嘱咐允和准备好晚上的行动。

虽然难抑兴奋之情,但天色尚早,允和收敛心绪,又将锤谱拿起,通读了一遍。然而这一回,眼掠图文,却无一丝一毫入心。显然,思绪早已飞出客栈,奔往夜色中的长安城了。

无奈之下,允和放下书本,带上“无翅鹰”,出了房门,来到了客栈中的内院,准备操练一下从锤谱上学到的技巧。

院子中有几个武举子正在练武,见到允和到来,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并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片空场儿。

自从那晚与“蒙面人”大战之后,吴允和与伍复蒙的名字在客栈中已是尽人皆知。不少武举子都认为二人武艺高强,必是此次大选中夺魁的一二人选。当然,也有一些自视武艺高超之人并不服膺,但也不可能小觑二人。因此,当允和现身内院,众人看他的眼光中自然含有不少复杂之情。

允和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准备取出“无翅鹰”,进行操练。然而,当他刚要出手,抬起的手臂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

他扭头一看,是伍复蒙。

伍复蒙满面笑容,说道:“允和贤弟,借一步说话。”

允和一时懵懂,但看到伍复蒙的示意的眼神,便收回手,引伍复蒙来到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伍复蒙随即关闭了房门,对允和说道:“兄弟,知道我为何要阻止你操练武艺吗?”

允和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知道,愿闻其详。”

伍复蒙拉着允和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实在是为了你好。客栈中这班举子,来自天南地北,其中不少人久历江湖,入世颇深,对于西域武林的掌故也必然知道不少。或许有些江湖内幕,他们知晓,而你我尚不明就里。更有甚者,蒙面人是突厥人,其偷袭客栈,虐杀举子,此事朝廷虽现不声张,但尚未有了局。众人皆认为,突厥人可以轻易入客栈,定有内应,这内应或在朝廷的官员与兵卒中,也极有可能在举子之中。彻查此案的官员一定会追踪内应,来自西域的举子必先成为嫌疑。贤弟虽非西域中人,也未曾到过西域,但所用无翅鹰却是西域兵器中的名品,一旦在众人面前显露,十之八九会有多事之人将此事报之朝廷查案的官员,那么贤弟极可能受到追查,轻则影响后日的大比,重则身陷囹圄,无辜受冤啊!”

伍复蒙的一席话,讲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不由得允和不信服。更兼这叮嘱满含着对自己的关怀,允和不觉心头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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