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连玥做梦。梦见牛鲨在江川里玩漂流。那边虎啸震彻了一片林子。
不多久，白底黑纹的王字从树林里窜出来，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白煜凌心细，在看到她之前，先用念力为她和自己添了身衣服。
这也是前天，连玥想到的办法。
连玥低头看自己身上多了一身漂亮的套装，朝他一笑。
白煜凌唇微启了。他其实，有点担心她。
他不知道今天下午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对她的打击是否很大。然而连玥招手叫他过来之后，似乎没打算和他说这个。
“今天坐鲨鱼吧”连玥说着，把白煜凌拉到了暗灰色的鲨鱼上坐下来。
鲨鱼鳞是盾鳞，摸起来有点糙。白煜凌抚摸着那鲨鱼的表皮，好像抚摸着一张砂纸。
鲨鱼摆着尾巴，慢慢地在水里游着。
“你为什么有的白虎”连玥问。
“之前有一段时间，想死。”白煜凌说，“想法超脱。去了动物园，看到它。发现自己和它能共鸣。”
“为什么想死的呢”连玥问。
白煜凌沉默了几秒，“你知道奥赛吧。奥赛，没有搞好。当时搞不清楚，奥赛和高考，哪个比较重要。”
连玥思考了一阵子，“嗯……奥赛我是听说过，在我们学校，只有强化班才忙。我原来不是强化班的，虽然开始的时候也有老师来我的班做过动员，但是……”
“但是就算报名去上奥赛的同学，也都只上了几节课就被刷下来了。老师说，那是只有好学生，学了才有用的东西。他们还买了教材，后来好像就没用了。”
“我可以抱你吗。”白煜凌问。
连玥没回答。
白煜凌从后抱住了她，将头轻轻搁在了她的肩上，再次开口说，“学奥赛的话，要到处跑出去参加培训。高二的时候，学校组队去了一个大专……那里有场地。”
白煜凌说完了这些，就没说了。就像一旁树上的细细的絮子，轻轻落到地上，也就结束了。
我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呀。白煜凌这样想着，有些无奈，但他的言语稍稍一转折，又继续像河流一样接着淌下去了。
“奥赛挺花人精力的，最后只有极少数人能通过奥赛考出去，剩下的大多人，折回来再忙被奥赛耽误了的高考，结果也许是，两边都没忙成。”
“培训，比赛，奥赛机制后面滚动着庞大的财链。正像你说的，作为好学生，被老师拖进那个轮回里，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连玥听出他语气里的苍白落魄，连忙说，“白煜凌，你是四市一模的大市第一，甚至可能是所有考生中的第一。你是一个最优秀的学生……”
“考试成绩好就是优秀”白煜凌苦笑着打断她，“能做出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题，就真有那么了不起吗”
连玥一愣，“我觉得，这就很了不起了。真的。”
“最了不起的学生，已经不在竞争的行列了。”
连玥一皱眉，“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看不起自己取得的成绩。这虽然不是高考，但也是整个高中除了高考之外，最重要的考试了。你知道有多少人……”
“我不是看不起自己取得的成绩。我是看不起自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证明。我看不起，还是会在乎别人眼光的自己。”
白煜凌有些怅惘地说，“就算那些老师他们自己眼界上都有很大的局限，我根本就不屑于得到他们的认可。可我还是不得不用他们所为数不多认可的方式，去证明我不是个lser。否则，我就只能永远活在他们的嘲笑里。”
“相比之下，仅仅为了高考而拼命的高三，是多么的单纯。”
白煜凌说完了这些，觉得她大概是不能理解的。他的意思是，高一高二还要为竞赛分心，但高三不用了。因为到了高三上，基本上所有高中奥赛的最后一个周期都结束了。连玥也确实不能理解，她听了这句话，潜意识里只想叫他不要太超脱了，可是很明显，他还是世俗意义上的强者，她连居高临下劝说他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她没这样开口。
“你……做梦的时候意识还这么清醒，白天不会觉得累吗。”连玥转移了话题，问。
“不会。我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精力消耗，甚至，在这座山里，精力可以随着灵力一起得到补充。”
连玥看着流水两边的峭壁，又仰头望望头顶像的长河一般的天，“天好蓝。”
“啊。是。”白煜凌并没有看天，这现实世界中少见的蓝天，他已经看腻了。他更把连玥环紧了些，相比天空的虚空遥远，他身下坐着的鲨鱼，倒更让他切实地在乎一些。
“你呢，你是怎么有鲨鱼的”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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