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王继忠学会放牧了,当然,他还没有自己的牛羊,他只是每天骑马到原野上闲逛,与老牧民闲谈,帮他们赶赶牛羊,听他们讲故事。从他们那里他知道怎么放牧,哪里的水草好,牛和羊喜欢吃什么水草,什么草不能吃,牛羊生病了怎么办?春天什么地方水草先发,秋天什么地方果子多,夏天哪里可以避暑,冬天哪里可以避寒。总之,没事的时候,他就往草原上跑,在辽阔的天地里,他放马尽情的驰骋,直到跑累了,累得筋疲力尽,就从马上滚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厚绒绒的草地上,看着碧空中的流云,心中空荡荡的,身体软绵绵的。休息够了,便去找牧民,听他们胡吹海侃。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牧民们接纳了他,觉得这个汉人很好相处,随和,虽然有点腼腆,但相处一久,他就很快融入大家之中,与大家谈笑风生,有时还与大伙儿轻微地打闹。令大家想不到的:他还是一个摔跤高手。这让大家刮目相看,不仅如此,他的学识渊博,他的一套育马理论让很多经验丰富的老牧人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要他来到草原上,想上哪家喝奶茶就上哪家喝奶茶,想到谁家吃胡饼就去谁家吃胡饼。遛达得太晚了,就随便在哪个穹庐里过夜,哪儿都是他的家。

自从草原上有了家后,王继忠很少回到开龙寺。王继忠来上京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一开始,他以为佛门乃清净之地,住在那里也会安心,谁知,他的心一点也安静不下来,钟声,磬声,诵经声一刻不息地搅扰着他,他的心随着它们乱飞,盘绕,最后搅成一团,理都理不清,不知身在何处,去向何处?

他病了,他以为可能走到了尽头,也想这就是生命的尽头。直到康延欣的出现,他才知道他的生命将延续下去。这不是生命的尽头,而是生命的起点。她就像能够吹开百花的春风,让人温暖,哪怕数九寒冬。他曾经幻想那什么青囊,金盏能够在这个时节开放,是不是在她温暖如春的双手的抚摸下盛开的?在他彷徨无计,苦闷无遣之时,是她把他领向这广阔无垠的草原。她的心思他明白,但他辜负了她。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他已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也许,她去开龙寺找过他了。

王继忠回到了开龙寺,元虚来了,告诉他邢侍郎正在找他。

王继忠说:“邢侍郎,邢抱朴,他找我干什么?”

元虚说:“不知道,他只说是好事,现在你屋里等着呢。”

王继忠走进屋,邢抱朴道:“王将军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王继忠上前行礼,邢抱朴一把拉着,笑道:“王将军等一会儿行礼,首先,我得恭喜将军双喜临门。”

王继忠笑道:“邢大人说笑了,在下一个俘虏,何喜之有?更何来双喜临门?”

邢抱朴笑着说:“说将军有就有,王继忠听旨。”

王继忠忙跪下来。

邢抱朴说:“王继忠才能出众,指挥有方,着任户部使,前往山西协助蒲达理安置流民,靖安边陲。”

邢抱朴说完,见王继忠还跪在地上,仿佛还没明白他刚才说的话,便道:“还不谢恩?”

王继忠忙叩头谢恩,站起来道:“邢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个战俘,寸功为立,为何封这么大的官?”

邢抱朴说:“你小子走运,太后赏识你,破格擢用,你可不要辜负了太后的一番苦心呀。”

王继忠道:“请邢大人转告太后,王继忠必将尽心竭力,不负太后的栽培。”

邢抱朴笑道:“好,我相信你,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

王继忠问:“什么大喜事?”

邢抱朴想了想说:“将军是汴梁人吧?”

王继忠说:“是啊,汴梁上河,家就在河边。”

邢抱朴说:“听说,那可是个好地方。”

王继忠眼睛一亮,但很快炯炯双目很快黯淡了,像蒙了一层雾。

邢抱朴说:“我是不是让将军想家了?”

王继忠叹道:“家乃安身之所,焉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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