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媛说:“奴婢不困,政事令昨天喝了很多酒,醒了嘴很苦的,快喝一杯羊奶,暖暖胃。”

赵宗媛说罢,端着羊奶送到韩德让手里。韩德让喝了羊奶,肚子里热乎乎的。

赵宗媛拿过盛羊奶的杯子,准备拿去清洗。

韩德让站起来走到火炉旁,说:“你过来,我有话说。”

赵宗媛走过去,站住。

韩德让看了她一眼,说:“怎么站着,坐下吧。”

赵宗媛坐下来,低着头,不敢看韩德让。

二人沉默着,火炉里的炭渐渐化为灰。

赵宗媛站起来说:“我去拿一点木炭来。”

韩德让没有作声,赵宗媛出了穹庐,不一会儿,提了一篓木炭进来。木炭丢进火炉里,火星四射,发出哔剥哔剥的声响。韩德让的脸被火光映照着,黑白分明,

赵宗媛又坐了一会儿,忍不住说:“政事令有什么事对奴婢说?”

韩德让说:“你不要一口一个奴婢奴婢的,你现在是”

韩德让没说下去,停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女儿的下落。”

赵宗媛立刻眼睛睁得很大,惊喜地问:“真的?真的吗?”

韩德让只是点了点头。

赵宗媛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她在哪儿?”

韩德让没有回答,一动不动,仿佛冻僵了,紧闭着嘴唇,脸上的轮廓越显得清晰,生硬,有些可怕。

赵宗媛心里有些慌乱,问:“她怎么样了?”

韩德让的嘴蠕动了一下,眼里泛起了泪光,叹了一声,说:“她不在了。”

“不在了?”赵宗媛叫起来,“不,你骗我。”

韩德让低着头,看着火炉里熊熊燃烧的炭火,泪水在沧桑的脸上流淌。

过来一会儿,赵宗媛显得很轻松地说:“说什么呢。你又不认识我的女儿,怎么知道她不在了?那个人怎么是我的女儿?”

韩德让说:“不会错的,不会错的,就是她,就是她呀。”

赵宗媛见韩德让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想,一定有一个人在他心中,可是,她走了,不在了,但他心里总抹不掉那个人的身影,于是,便把许多人与那人联系起来,以为与她有关。

韩德让抬起头,看着赵宗媛,说:“请你原谅,我没照顾好雪雁。”

赵宗媛问:“雪雁是谁,我女儿不叫雪雁。”

韩德让说:“不管女儿叫什么,雪雁就是你的女儿。”

赵宗媛说:“不可能。”说着,她撸起袖子。

韩德让说:“你不用挽袖子了,雪雁手臂上有一道暗红的胎记。”

赵宗媛惊呆了,慢慢垂下手,掩着面哭起来。

韩德让也不劝她,陪着她一起流泪。赵宗媛泪干力竭,见韩德让目光呆滞,精神极度疲惫,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走回来。又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原本红润的脸上显得苍白和干枯,皱巴巴的如秋风扫过的湖面。

赵宗媛心疼地说:“政事令,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天还早着呢。”

韩德让不说什么,上了床,拉过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了。

不要再问了,赵宗媛相信韩德让说的话,她觉得一切都粉碎了,她触摸到绝度的冰凉,纵然她把所有的木炭都丢进火炉里,她仍然在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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