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叶舟欣慰地一笑,“我明白,但还是要说清楚。”
轿车放慢速度,语音提示快要达到目的地。
陆叶舟接管方向盘,将车横停在马路边,正对着一街之隔的房屋,他们看不清门牌号,但是轿车不会走错地点。
这一片的房子全是两三层的矮楼,街上没有任何行人,非常安静,大多数人家都已熄灯,对面那一户也是如此。
陆叶舟开灯、闭灯三次,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应,更没人出来。
“咱们算是完成任务了吗?”陆叶舟问。
“再等一会,我想屋里的人在观察咱们。”
又过去几分钟,对面终于有了动静,一道人影闪出房门,快步走过来。
陆叶舟贴近车窗观察,“老千说这是咱们农场的人,你认出是谁了吗?好像是个女的。”
那道身影刚一出现,陆林北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几股酸麻从心脏迅速传遍四肢,连开口说话时嘴里都充满了酸涩,“嗯,好像认得。”
他太认得这个女人了,甚至不需要看清容貌,只凭对方走路的姿势,心中就已确定无疑。
女人穿着贴身的衣裤,身材颀长,步子迈得很大,像是在准备助跑,却不显慌乱,反增几分自信。
她直接打开车门,坐在后排,说:“叶子,开车。”
“啊?是没想到是真姐去哪?”
“外交大厦。”
轿车启动,女人伸手在陆林北肩上按了一下,“真高兴又见到你。”
“嗯,我也很高兴。”
刹那间,陆林北忘了眼前的糟糕形势,忘了仍处于险境中的枚千重,甚至忘了身处车中,一下子被记忆拽回到过去。
她姓枚,叫枚忘真,是枚千重的堂妹,小两岁,比陆林北大一岁,与堂兄一样,从小就是家族的明珠。
暗恋她的人数不胜数,陆林北正是其中之一,在农场读书的时候,他与别人一样,单纯地暗恋,根本不觉得会有机会,甚至没想过要表达出来。
直到进入大学校园。
即使过去好几年,陆林北也不明白当时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张口,可能真像有些人所说,一离开农场,有些人的心就会奇怪地变大,只有回到农场才能恢复正常。
陆林北大三那一年,向即将毕业的枚忘真表白,回想起来,场面其实没有多不堪,可以说是和谐,枚忘真显出一丝意外,然后礼貌地提醒:“咱们是一家人,是姐弟,你可能是将咱们之间的感情弄错了。”
枚忘真安慰他许久。
陆林北强颜欢笑,一回到宿舍里就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然后传言四起,枚忘真特意来探望过他,发誓自己没有对外人透露过一个字。
陆林北相信她,过后他慢慢明白过来,暗恋就是一场自以为保密的张扬,周围的人早看得清清楚楚,彼此悄悄议论,唯独瞒过当事人。
这就是陆林北在大学第一次犯“星际孤儿症”的经历,在校方的建议下,他选择休学,回农场一待就是四年。
与许多表白失败者一样,陆林北曾经恼羞成怒,暗暗地希望枚忘真人生失败,后悔当初的拒绝
但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无耻的,枚忘真没做错任何事情,只不过是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无心它顾,不愿受到干扰。
陆林北的心情平静已久,对上学的兴趣却一直没有恢复。
再见到故人,陆林北又一次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悸动,然后想:她配得上幸福的生活。
陆叶舟对这两人的事情略有耳闻,忍不住多看两眼,但他更关心眼下的情况,于是咳了一声,“我们还没说暗语呢。”
枚忘真笑道:“暗语不就坐在我前面吗?这么说老千是决定动手了?”
“是,立刻动手。”陆林北的声音变得正常,初见时的酸麻,就像是沉积在罐子里的最后一股酒香,一开封就飘出去,浓烈,消失得也快。
可他不敢保证自己心中只有这一只罐子。
“好,从现在起,你们听我安排。咱们有两个小组,甲组负责抓捕,乙组负责监控。待会叶子去抓捕组,老北去监控组。事情早已安排妥当,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完成,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俩就当是一次实践。”
“好。”两人同声道。
陆叶舟又一次看向同伴,这回与八卦无关,而是明白那句“要看人”是什么意思:如果接头的人能力超强,不妨告知真相,如果能力一般,还是听丁普伦的安排比较好。
枚忘真有能力应对危机吗?陆叶舟不知道,所以在等同伴做出决定。
陆林北也不知道,他正在调整心态,努力抛去先入之见,不掺杂任何情绪,快速对枚忘真做出判断。
“好了。”枚忘真突然说出一句,挪到后排中间坐好,“我已暂时接管车里的监控,咱们大概有三分钟的安全时间,现在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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