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郁也心底,有另一道声音在提醒他,提醒他绝对不要相信这些记忆。

很快,郁也的脑海中又闪现出另外几幅画面——

他拨开草丛,发现了一个受伤昏迷的咒术师。

黑夜里,他狼狈而惊惧地躲避着凶徒的追捕。

最后,伤痕累累的他,在无数诅咒的目光中被绑上了火刑架。

而当初被他救下的那个咒术师,便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戏谑地笑着,欣赏着他的死亡。

只差一点,郁也就能突破宿傩刻意为困住他,而展开的幻境——

然而,感受到郁也灵魂波动的宿傩提前有了动作。

“怎么了?”

宿傩单手撑起身体,揽在郁也腰上的那只胳膊,稍微一使劲儿,就把背对着他的郁也翻了个身。

一对上宿傩暗红色的眼眸,郁也的思路立刻就被打断。

他仿佛被什么给蛊惑了,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同时,他的内心突然对宿傩生出一股强烈的依恋和渴望。

郁也忙不迭地点头,用着向爱人撒娇的语调,回答起宿傩的问题:“我的伤口又痛了……”

诡异的是,郁也话音的一落下,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有关这个伤口的记忆。

前几日,他去山里采摘草药,在陡坡上意外滑倒,弄伤了自己的双脚。

这时,宿傩发出一声烦躁而担忧的叹息。却动作轻柔地,把郁也抱起来,横坐在他的腿上。

抵挡不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渴望,郁也立刻伸出手,搂住了宿傩的脖颈,整个人紧紧地贴上宿傩强壮而有力的胸膛。

对于郁也的亲昵很是受用,宿傩低头,吻在了郁也的眉心。

接着,他握住郁也的一只脚,脱下郁也的白色长布袜,滚烫的掌心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郁也栀子花般洁白的小腿肌肤。

郁也被摸得有些痒,扭动着想躲,他一偏头,视线便越过了宿傩的肩膀。

他惊骇地发现,从宿傩宽大袖口中,又探出了第二双手臂。

但郁也再一眨眼,那双犹如巨蟒般蛰伏着双臂又消失不见了。

而随之消失的,还有郁也的惊惧和怀疑。

郁也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纱布下他双脚的伤口,不像是他记忆里的跌倒的扭伤,反而更像是由火舌燎烧后,留下来的烧伤的痕迹。

在宿傩随着体温而升腾的强烈荷尔蒙的包裹下,这些怀疑的情绪,最终统统转换成了郁也无法抵抗的,对宿傩诡异而炙热的渴望。

郁也仿佛成为了一个刚由宿傩替他完成初拥的血族。

他无比渴求宿傩的亲吻。

甚至想将脖颈送到宿傩的唇边,让宿傩用獠牙刺入他的血管,听见宿傩吸食他血液的美妙的吞咽声。

宿傩轻笑着,欣赏着他怀中人的狂乱,眼眸中的痴迷一闪而逝。

但还不够,要想完成这一道将人永生永世困在他身边的诅咒,宿傩必须要听到郁也的亲口回答。

可宿傩都来不及发问。

被这炙热而始终得不到安抚的渴望折磨得过了头,郁也像未经受过母鹿教导的小鹿,只会凭着本能,开始在始作俑者身上找寻解渴的溪水。

委屈地呜咽着,郁也仰起头,舔舐起距离他最近的宿傩的下巴。

没能得到满足,郁也又抵着宿傩的肩膀,抻起身子,去够宿傩的嘴角。

宿傩的喉结重重地滚了滚,郁也这一番青涩又狂热的勾引,害得高高在上的诅咒之王从王座上跌落,被裹挟进了更为汹涌的欲念漩涡。

宿傩猛地掐紧了郁也的腰,他双眸中的暗红,浓稠得就快要滴落在郁也的唇齿之间——

“该死。”

宿傩突然停下了动作,暴躁地发出一声低咒。

下一秒,伴随着急促地脚步声,和室的木门被人用力地一脚踹开。

虎杖悠仁双目赤红,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他形容狼狈,仿佛才从刀山火海中逃脱,披荆斩棘地前来拯救心上人的勇士,对着宿傩大吼道:“你这个恶心的变态,快把郁也给我放开——!”

虎杖的这一声怒吼,帮助郁也彻底摆脱了宿傩的幻境。

想到自己被宿傩蛊惑而做出的放荡的举动——此刻的郁也,正跨坐在位于高耸阶梯王座上的,诅咒之王的怀中。

而诅咒之王的白袍,被他搓揉得敞开了领口,下摆全是他挤压出来的褶皱。

郁也既是羞耻,又感到被戏耍的厌恶。

他一个翻身,立刻就要从宿傩的身上下来,赶回到虎杖身边。

谁料,宿傩一把抓住郁也的手腕,用几乎可以捏碎他腕骨的力气:“刚刚你不是还贴在我身上,勾引我,向我求欢吗?怎么,那小子一来,你就迫不及待地要从我这里逃走——”

郁也涨红了脸:“刚刚、刚刚明明就是你的幻术,我根本就不可能对你……”

宿傩死死地盯住郁也,突然,他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诅咒之王疯狂的笑声,甚至将他王座下,经他驯服的可怖诅咒,都震撼得一同发出嘶吼。

宿傩凑近了,郁也惊惶地眼眸中倒映出他遍布符文的,狂喜而扭曲的面庞:“——果然是你!”

郁也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他咬痛舌尖,在宿傩如海啸般快将他淹没的强大气场中,抵死否认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但宿傩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不在乎郁也承认与否。

转过身,诅咒之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攀爬着阶梯,跑来送死的虎杖。

一声冷哼。

在他的生得领域内,宿傩甚至连手指都没动,只用眼神在虎杖的身上掠过,便轻松地发动了他的斩击术式“解”。

宿傩强大的咒力将空气凝聚成无数片,肉眼无法窥见的利刃。

于是,冲上阶梯的虎杖迎面撞上这些利刃,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瞬间,他的身体就被宿傩斩成了碎片。

“悠仁……”

郁也先是怔怔地,仿佛他的大脑还未来得及处理,也不愿去接受他所看见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跌坐在地的郁也,手脚酸软地,一步一步向虎杖的方向爬了过去。

宿傩设下一堵透明的结界阻挡了郁也的去路。

终于,郁也亲眼目睹虎杖被宿傩杀死的悲痛、恐惧和愤怒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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