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太子府,醉酒的明横剑指着谢慈音。

他疯疯癫癫的朝着谢慈音道:“我的太子妃呀。我完了,谢家完了,我们都完了。”

谢慈音瞧着眼前披头散发凌乱不堪的男人,满眼的厌恶,她不屑道:“那殿下杀了我吧。”

明横瞧着她不屑的模样,越发的恼怒起来。将手中的剑扔开,冲过去狠狠掐着她的下巴,面上越发狰狞。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谢家嫡女么?谢家已经完了!你去瞧瞧,你谢氏一门斩首的血,还在南市菜场门前淌着呢!哦,我忘了,你出不去。”

掐着的手变为抚摸,他抱着谢慈音,又哭又笑

“音儿啊,何其可悲。当年不可一世的谢氏,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谢慈音将他推开,眼眶微红,想起自己谢氏一族无辜枉死的人,她朝着明横嘶吼道:“若不是因为你,我谢氏何必遭此劫难。”

明横被她推倒在地,也不再去纠缠她。只朝她道:“音儿啊,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是因为我么?你,谢家还有我。都不过是父皇为他心爱的儿子布下的棋,叫我与明朗,谢家与许家,斗了大半辈子。”

是啊,她怪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谢氏一族的人已经回不来了。

捡起地上的剑,她一剑抹了脖子。

“音儿!!!”偌大的正室,只弥留明横的嘶吼。

今日要进宫,眼瞧着谢慈音还叫不醒,她身边的一等丫头檀桑掀开轻纱床帘,去轻轻摇她。

“姑娘?姑娘?”

被人唤醒,谢慈音只觉头痛,瞧见身边熟悉的一切,她愣住,这是阴曹地府么?待遇真好,连以前住着的闺房都还她了。

“姑娘快起来,今日还要进宫去呢。”瞧见她呆呆看着明黄梨木彩绘雕花架子床,檀桑提醒道。

她顺着声音看去,从前跟着她的贴身丫环,正站在床旁。

怎么会见到檀桑呢?哦,她忘了,檀桑也死了。那日谢家被问罪时,她将檀桑与另外一个贴身丫环松墨一起派了出去。出去后,二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见她还是不起身,呆呆望着自己,檀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这是怎么了。”

忽见故人,谢慈音眼角落下一滴热泪。沉沉道:“檀桑,是我拖累了你们。”

她撂下这么一句话,便伤心的哭了起来,将站着的檀桑吓坏了,急忙去唤外间准备衣裳首饰的松墨。

辰时就快要到了,眼瞧着谢慈音的院子还没动静,谢王氏叫身边的宋妈妈来瞧一瞧。

进了院子,宋妈妈就听见谢慈音的哭声,急忙的进里屋去看。里屋大大小小站着数十个丫环婢女,纷纷瞧着床上抱着檀桑松墨二人大哭的谢慈音束手无策。

“这是怎么回事,姑娘这是怎么了?”宋妈妈看着众人,提声问道。

众人忙着看顾谢慈音,一时间竟没发现宋妈妈来,到宋妈妈出声,众人才赶忙福身。

宋妈妈走到前头去,谢慈音哭得伤情,并未瞧见她。她瞧了一眼谢慈音,转身询问道:“姑娘怎么了?”

众人也不知谢慈音怎么了,只得你看我我看你,也没个人回话。

“问你们话呢,都聋了吗?”见无人答话,宋妈妈朝众人呵斥道。

被宋妈妈一吼,丫环们纷纷跪了下去。一个二等丫环颤颤回她道:“回,回妈妈,早间檀桑姐姐去叫姑娘起床,不知怎么的,姑娘醒后便哭起来,劝也劝不住。”

贴身伺候的檀桑和松墨被谢慈音缠着脱不开身,宋妈妈也不敢将人从谢慈音那里拉过来问。只好朝方才回话的二等丫环吩咐道:“我在这瞧着姑娘,你去将太太请来。”

丫环得了吩咐,福身退出去,去请谢慈音的母亲谢王氏过来。

谢王氏只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是她的头胎,平日里就是她的心肝眼珠子,头疼风热都够她心疼一阵,更莫提此时丫环慌张来报说谢慈音不知怎么的大哭不止。

今日谢王氏本是要带着谢慈音进宫的,她们进京三日,谢慈音因水土不服身体不适,迟迟未能进宫去拜见皇后,也就是谢慈音的亲姑姑。

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宫中也下了帖子来。她起一大早就将一品诰命夫人的宫服穿戴好,却又听见女儿不好,谢夫人越发的厌恶长安,想念江宁。

她提着裙摆,走得极快,没有了素日里琅琊王家嫡女的做派。下人们垂首紧跟在她身后跟着,全然不敢抬头。

还未进屋,谢王氏便开口唤道“音儿,这是怎么了。”

谢慈音初见檀桑与松墨,又见往日里在她闺房里侍奉的丫环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这怕不是地狱了。

回想起往昔种种,她一时情难自禁,放声哭了起来。

听见母亲的声音,她缓和了些,放开了檀桑与松墨,泪眼婆娑的瞧着疾步走来的谢王氏,。

谢王氏大步走过来,将哭得死去活来的谢慈音抱入怀中,温声关切道:“我的心肝,这是怎么了?”

谢慈音哽咽,咯噔着开口“女,女儿无事,只不过做了个叫人伤心的梦。”

听见谢慈音不过是做梦,谢夫人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病了就好。

她这女儿从小就体弱,三不五时便要生病,前些年又因病险些夭折,叫她平日里担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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