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苏府大办宴席,前院人手紧缺。

得了冬雪和钱敏的推荐,何子秋顺理成章被调去前院端茶送水,厨房花园两边跑。

但他心里有个大石头一直坠着放不下。

这几日忙碌地紧,他整日整日地躲着钱敏,他答应过她事成之后……

今日宴会过后该怎么办呢……

奇怪的是,各府宾客陆陆续续来了以后,何子秋并没见到钱敏的踪影。

见不到她,他心情略好些,便往碧水潭的厨房去。

碧水潭坐落在苏府的花园中央,潭中由石子砌出一长约数十步,高约三米的小桥,连通潭水两侧,景色苍翠,山水俱全,有“小西湖”之称。

碧水潭右侧是苏家的会客厅,有内厅和外厅之分,男女隔厅用餐,可容纳主子及仆人近千人。

何子秋从厨房端出一盘点心,往花园去。

他换了一身新的苏府仆人装,头发束在头顶盘起来,看上去干净清爽。身边往来都是富家大户的客人,他能一眼辨认出哪些是主子哪些是小厮。

“哎呀——”一家仆突然从旁边跑过来,差点撞翻何子秋手里的点心。

何子秋几个退步,侧身稳稳站定。

“让开让开!”

入眼便是钱敏铁青的脸,他下意识躲开,看到一群仆人正抬着一个中年女子往后院去。

那女子,不就是在门口迎宾的钱管家——钱敏的母亲么?

何子秋不想和钱敏搭话,顺手拽住一个护卫:“护卫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那护卫翻了个白眼,抱臂站立,像是有千万句吐槽似得,嘴巴像机关枪,噼哩叭啦道:“还能是谁,那个贤王呗。我可真没想到她是贤王,早前和公子回京路上怎得就没发觉呢。管家在门口得罪了她,她那个破脾气,一巴掌内力轰过去,钱管家这家伙活着都算积了八辈子福。”

这护卫正是木琴,她瘪瘪嘴,摇摇头,又长叹一口气:“娘的,这以后怎么斗,要是苏家和贤王府斗起来,甭管什么衷心,我都想辞职不干了。不如,过两天我就申请去塞外当兵……”

何子秋听不进她满嘴抱怨,只知道一件事。

贤王来了。

他感觉脑子里天旋地转,紧张地手发颤。

贤王。

就是她,害得他家破人亡,寄人篱下。

是她一手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让他沦落为奴,受尽屈辱。

何子秋弯下腰,就着水潭,把碎发整理了一番,显得越发俊朗。

只可惜,右脸颊处那火烧火燎般的疤痕,让人触目惊心,打破了一双狐狸眼营造的涟漪。

就算没办法在贤王心中留下印象,今日,他也要看看这个贤王的长相,把她刻印在心里,永生永世都不忘。

他深呼吸,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往潭右侧的会客厅去,客厅里坐着的,都是镶金嵌宝的贵客,个个地位不凡。

可是,谁才是贤王呢?

高门贵女们的穿着打扮没什么不同,金丝银缕,翡翠明月珰,极尽奢华。

何子秋一一看过去,无从分辨,胸膛起伏,额头沁出一层密汗。

“干什么呢?”

厅内刚为客人们满好茶的冬雪,蓦地抓住他的臂膀,把他拖到一旁,低声问他,“你瞎看什么,还不放下就走?”

苏懿循声望过来,眉头微微皱起,给冬雪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带下去。

冬雪啧啧几声,假装无事地拽住何子秋,把他带到清水潭后一处假山边。

待站定,他狠狠拧了何子秋一把:“你要死啊!”

“冬雪哥哥,我只是太紧张了。”

冬雪气不过,又推了他肩膀一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再让我见到你四处游荡,这活你就别干了!”

“冬雪,你怎么在这?”

正教训着,倏从不远处传来一清透的人声,二人闻声回头,一身着窃蓝色衣衫的小厮笑盈盈走过来。

这小厮周身飘香,容貌阴柔略丰,面色红润,何子秋一看便知这是个得宠的角儿。

那人看看冬雪,又打量打量何子秋:“你在教训下人?”

冬雪当即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得切了一声:“墨松,不伺候你们家贤王女,跑这来做什么,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你把我和公子关在贤王府外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那关我什么事?”墨松语气平淡,带了几分冷傲,“我家王女不肯见你家公子,我也只是照吩咐做事,怎么敢违抗命令?”

“你!小、人、得、志。”

墨松不理会,努努嘴:“你家公子出来了。”

三人朝桥上望去。

如今临近开席,厅外已无他人。

苏懿今日好好打扮了一番,可谓公子如玉,清如白莲,艳压全场。他一身雪白的长衫,在夏风的吹拂下微微飘扬,宛若谪仙。

手举一把遮阳的纸伞,他缓缓步上石子桥,每一步,均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的柳姿。

他在演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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