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烟过后,小千和小万都翻墙出来了。他们空着双手,什么也没有取到。

菩提问:屋子里都有什么?

他们说:屋子里布置很阔气,八仙桌、太师椅、宁式床。

菩提说:不可能没有。

菩提要亲自走一趟,他让我们三个在外面等着,他翻墙进入了小千刚才进去的那个院落。也许只有半袋烟的功夫,菩提又出来了,他的怀中多了一个小袋子,袋子里全是金银首饰。

村庄里有了从县城赶集回来的人,看不到太阳,但是判断太阳已经偏西了。我说:回去吧。菩提说:还有另一家,绝对不能空跑。

菩提又进入了小万刚才进去的那个院落,这次时间能长点,但还没有一袋烟功夫,菩提又出来了,空着双手。

我感到很疑惑,他不是说不能空手出来吗?怎么这次是空手出来了。菩提说:快走。

村道上,赶集回来的人已经多了起来。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身上扛着袋子,袋子里装满了年货,他看到我们,就问: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吓坏了,小千和小万也吓得不敢说话。菩提赶上一步问:你们这是不是杨村?

那两个小伙说:什么杨村?我们这是避难堡。

菩提说:杨村我姨夫病重了,要去看望,啊呀,把路走错了。

那两个小伙说:出了村子,向右拐,走上十里路,再向左拐,一直走就到了杨村。

菩提真诚地说:谢谢。

我们心中非常着急,但是又不能着急,我们装着沉稳的样子,迈着舒缓的步子向前走。走出了村庄,看到村道上再也没有人,溜进一条干沟里,撒腿就跑。

跑到了安全地带,菩提把他棉裤的腿脚解开,哗啦啦掉出了一堆银元,足有几十枚。

小千和小万惊讶地问:在哪里找到的?

菩提说:我去第一家,看到柜子箱子角落都没有,毯子下席子下也没有,旧布衣服里还没有,地面的青砖没有异常,但是,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古画有点异常。古画稍微有点斜,按说,如果墙壁上张贴者长期不能挪动的字画之类的东西,主人一定会端详再端详,不会有一点偏斜。但是这张古画有点偏斜,这不符合常规,我就走过去,掀开古画,看到古画下有一个小洞,洞里藏着金银首饰。

小万问:我去的那个院子,又是怎么找到的?那家墙上没有古画。

菩提说:这家确实比较难找,能想到的地方都找到了,都没有,但是这家肯定有东西,只是不知道藏在哪里。我用手指敲击着装满衣服的柜子,敲击到柜子下方的时候,听到和上方的声音不一样。上方的声音迟钝,下方的声音空洞。这个柜子绝对有夹层,打开一看,果然是夹层,夹层里就藏着这些银元。

小千和小万感慨万分,他们说:师傅就是祖师爷时迁在世啊。

菩提的手艺出神入化,怪不得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被捉住。然而,百密一疏,菩提在讲授江湖上种种技艺的时候,忘记了一门最浅显的技艺,最终正是因为他的徒弟小万不懂这门技艺,害惨了他,也害惨了我们。

腊月下旬家家忙碌,马戏团没有生意,人们都在忙着置办年货,蒸馒头,包饺子,扫房子谁还会有闲情逸致看你表演马戏?所以,我们就呆在那座热闹的县城里,等着过年。

越到年末,喜庆的气氛越发浓烈,空气中有了爆竹硝烟的焦香味,大红灯笼挂出来了,大红对联贴出来了,小孩子也急急穿上了新衣裳。人们见面的时候,都双手抱拳,脸上带着笑容。

我突然特别想家,我想如果我此刻在家中,会干什么,父母会干什么。王细鬼尽管吝啬入骨,但他毕竟是我的爹,有爹总比没爹好。我现在要是在家里,肯定也会穿上新衣服,肯定也会放鞭炮,肯定也会大块大块地吃肉,和小伙伴们比赛谁的压岁钱多。

可是,我没有家了,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年关过后,这里依然很热闹,各村组织社火队,来到县城比拼社火。踩高跷的,跑旱船的,骑毛驴的,扭秧歌的排成了一行行,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这个村庄的拿手好戏是高空信子,那个村庄的拿手好戏是武术对打。县府门前摆放着一张大方桌,方桌上摆放着一摞银元,哪个村庄的节目好看,哪个村庄的节目叫好声好,哪个村庄就能够获得这一摞银元。县长长袍马褂,满面春风,站在台上抱拳作揖,他身后的县府工作人员也是春风满面,喜气洋洋。台阶下是两支锣鼓队,一支穿着红色的衣服,一支穿着黄色的衣服,两支竞赛的锣鼓队,把气氛渲染得热火朝天

马戏依然不会有人看。

一直到正月十五过后,人们的生活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马戏团也终于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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