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豊银行的幻海分行位于幻海最繁华的东区滨江,是一座泰西古典风格、庄严气派的巍峨大楼。正门口是一对威武干净的西洋看门铜狮子。走进大堂,高耸的穹顶上装饰着巨幅西洋油画。

陆澄走到营业大楼的前台,向一身职业装的前台小姐问询“凌波”的账户。前台小姐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陆澄旧西服磨损殆尽的袖口,给客户经理打过去电话。客户经理确认之后,她随即流露出职业性的温柔笑颜,请陆澄稍候。

陆澄靠在大堂沙发上,凝视着穹顶上巨幅油画——泰西水手们在狂怒的风暴和漫天的骇浪之间猎杀巨大白鲸的图景。他不禁想,这是一个象征:白鲸是要从风险中搏命求来的泼天财富。是泰西人在自我标榜,是他们五百年来出入生死,沾满鲜血,开辟和垄断了贯通世界的航路,于是拥有了统治世界的财富和力量,连创造过无比灿烂文明的唐人也要屈服于他们。

他听到了一声叹息,陆澄回头——一个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泰西人经理伺候在旁边。这个经理三十岁出头,样貌标致,斯文地戴一副眼镜,身子骨倒很单薄,和油画上那些孔武有力、蛮子相貌的粗胚是一天一地。

“陆澄先生,我是夏洛克,您的客户经理。叫我小夏好了,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夏洛克彬彬有礼道。此人的唐语完美无瑕,和唐人无二。

“小夏。我是你们这的熟客。”虽然完全不记得这个小夏,陆澄依然老着脸皮道,“我要查询下这个户头的存款。”

夏洛克查询到,陆澄在这个户头还有一千银元的存款,都是《魔都评论》那边寄过来的稿费,并没有陆澄猜想中的调查员那份工作的酬金。

陆澄皱眉。难道过去自己调查员的活计都是现金收支,那钱去哪里了?家里的砖缝自己都查过,并没有。

“从收支记录看,您在这个户头的存款全部用来支付每年这里的保险箱费用,真的要全部提取吗?”夏洛克问陆澄道。

果然,在这家泰豊银行,自己的确有保险箱!

“先不用。带我去看看保险箱的东西。”陆澄克制着自己的兴奋,语气尽量平静道。保险箱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经理小夏领陆澄过了两道铁门,下到幻海分行的地窖,取出一个对应编号的金属箱子。然后他带陆澄到处理箱子物品的小房间。依照章程,核对了陆澄的指纹、笔迹之后,夏洛克插入银行的开锁钥匙,打开外层的箱子,请陆澄道,

“陆先生,保险箱。里层的箱子还需要您的那把开锁钥匙。”

但陆澄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那把钥匙的去向,只好装作无事道,“我的钥匙丢了。你们有补救措施吗?”

小夏淡淡笑道,“没事,我们银行会为您补一把。但要支付一百银元的工本费。”

“那就从我的账户里扣费用吧。”陆澄道。

“好的。”小夏离开一会儿,带来备用钥匙,插入箱子的里层。

最后需要陆澄输入保险箱的八位开锁密码。

陆澄想了下,输入母亲凌波的生辰。夏洛克转动钥匙,金属箱子打开了。然后,他把开箱子里层的钥匙交给陆澄。

“陆澄先生,恭喜。”夏洛克淡淡道,到小房间外面回避。

独处的陆澄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两个不起眼的铁皮糖罐和一本硬封皮包装的书籍!

陆澄掀开糖罐的铁皮盖子,糖罐里存的竟然是和自己那枚付掉的天泉古钱一模一样的旧唐铜钱!足足有三十枚整!他打开另一个糖罐,同样也是三十枚整的天泉古钱。

陆澄一时喘不过气来。一枚天泉古钱就保住了自己性命,那六十枚古钱的价值更无法估量——当然,他不是想再被穆罗岱杀死六十次,这批灵光物一定有更巧妙、更有效率的使用方法。

这无疑是过去调查员的自己留在泰豊银行的藏品!

他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去检查那本硬装书。手沾到书皮,陆澄迟疑了一下——在梦里那些猫说过的,流失人间的《录鬼簿》会不会就是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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