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馄饨摊老大爷慌了,忙摆手道:“诸位爷、诸位爷,听我句劝。
国事可谈,但李相之恩天高地厚,可万万谈论不得......”
“呵呵。”
最初开口反驳的食客轻哼两声不再说话,其它食客也都换了话题。
对于这种情况,秦渡倒也不觉得奇怪。
前主记忆:当朝丞相李伟贤,在朝野上位高权重、声誉极佳;
但此人在民间的评价两极分化,爱者敬其如父母,恨者巴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究其原因,秦渡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似乎跟什么革新变法有关。
至于具体内容如何,因新政至今未施行,所以是只闻风声,不知详情。
耽误这片刻,戏台上第四场已到了紧要关头。
扮鬼的老生从乌盆钻出,旁边两个扮差役的丑抬来狗头铡。
那老生见到狗头铡吓得瘫在地上发抖,正要唱戏文。
乌盆里忽地钻出一股黑烟,悄没声儿落在老生身旁,一身惨白囚衣,满头黑发倒垂。
它轻声道:“老爷,我冤!”
台底下炸了锅了。
不愧是大元戏班啊!
太厉害了!
瞧瞧人家这角儿,出场都带冒黑烟的......
刚才那句念白都透着一股惨劲儿,真是,啧啧啧、绝了!
老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渐渐就有人察觉不对了。
乌盆案不是什么新戏,虽说前段时间李丞相亲自改过剧本,但整体人员配置没怎么变啊。
这场乌盆记,怎么改出两个鬼来?
议论声中,就瞧见戏台侧面、镇场面的兵刃架子上,居最左首位的偃月刀直抖楞。
戏台上,演李大人的大元班班主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
戏台规矩,唱谢神戏必须有偃月刀压台。
因民间传说,上古有白衣刀神斩邪鬼,偃月刀通灵,有鬼神辟易之功。
万一唱谢神戏遇到偃月刀抖动,这场戏准得出事儿。
但此刻人都在戏里,要才演一半就不演了,船帮总瓢把子那边没法交代。
甭说别的,万一真把那位爷惹恼了,人家逼着退钱......
足足一百两银子,现在光是人员吃穿挑费就花了二十多两,戏班那什么退给人家?
想到此处,大元班班主把心一横。
演!
管他是真鬼假鬼,等下推到狗头铡上,自己亲手下铡刀。
不按绷簧,用真刀真刃,直接叫他变死鬼!
“左右,开呀——铡————”
两眼瞪得溜圆,演李大人的大元班班主腾愣一下子站起来了。
台上俩演差役的都傻了。
心说改本子啦?上台前班主也没说啊?
但到这时候总不能毁了戏,俩人只好硬着头皮现编。
一个跑过去拉开狗头铡,一个跑过来拦班主。
拦班主那个是丑角,嘴里还碎碎念叨着白口:“大人呐,切莫冲动了哇——这鬼类自有差役处置,哪能劳大人宝驾?”
一边说着,一边想把班主请回坐上。
那意思就是班主您别闹,咱照着原本剧本来。
班主心说,你们是没瞧见那边关刀抖楞......
一挥袖把丑角甩开,念白口:“咄!休要阻拦本相,呔!兀那小鬼,还不来狗头铡下受死么?”
说话间奔狗头铡走过去。
就这时候,台边兵器架哗啦一声粉碎。
班主正好背对着关刀,那大刀口刃冲下,‘扑哧’一声!
把班主从正中间,一刀给劈成两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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