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政几乎不敢直视沈良过于慌张的目光,他移开视线,眺望着远处海天一线的美景,耳边传来潮起潮落的声音,他道:“对不起,沈良,我们到此为止吧。”

沈良站在他身后,俊脸惨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三年前,是他先说这句话,三年后的今天,换作是苏启政,他才明白,不管这句话是谁说出口,对他的打击都一样惨重。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能够承受失去,可当他真的听到这句话,他才发现,有些爱恋已经深入骨髓,“启政”

苏启政双手紧紧握住护栏,仿佛这样他就可以阻止自己心软,“我决定带你来塞班岛,你应该就猜到了,沈良,我在新开发的富人别墅区里给你留了一套别墅,回去后,我会让律师联系你过户,对不起,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沈良闭了闭眼睛,将眼泪逼退回去,他缓缓走过去,伸手搂着他的腰,亲吻他的脖子,“启政,我不要房子,什么都不要,还有两天,我们把假期度完,回去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话一说完,他还是忍不住眼泪决堤,这些年的幸福,都是他偷来的,如今他应该还给宁宁了。

苏启政心如刀割。他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狠狠的吻了下去。他不明白,此刻已经做了取舍的他,心为什么这么痛?

大抵是对不起沈良,他答应过他,他们会在一辈子在一起。而如今,他却要转身离开。

沈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倚在门边的傅言深,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微蹙了下眉头,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越过傅言深身边,一股清冽的烟草味道瞬间包围了她。她走得更快。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握住,她慌忙朝四周看去,发现办公室里没有其他同事在,她才悄悄松了口气,随即想要将手腕抽回来,“傅总,你放开我!”

“你还没吃饭?”傅言深垂眸看着她,她脸颊绯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

沈抬头瞪他,“傅总,你先放手,让同事看见不好。”

傅言深默默看了她几秒钟,然后松开手,他双手环胸。依然倚在门边,看她手一得到自由,就戒备的往后退了几步,他道:“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去吧。”

沈看了一眼茶水间里的垃圾桶,垃圾桶上方露出蓝色保温桶一角,她抿了抿唇,“不用了,傅总,现在在公司,要注意影响。”

傅言深皱眉,看她像个老太太一样训话,他哑然失笑,“注意什么影响,老板请自己的员工吃顿饭都不行?”

“不是,你明明知道我们”沈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们之间不清不白的,最好还是少来往,免得被同事们看出什么来,她在公司混不下去。

如果她早知道云深地产是傅言深的公司,她一定不会来入职。现在她已经喜欢上这样忙碌的工作,再加上同事关系也不错,她暂时还不想辞职。

至于傅言深,她应该有多远离多远。

可他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她总不能让他不要来公司,只能自己在心里划清界限,那晚的事,她真的不希望再发生。

“我们怎么?”傅言深好整以暇的逗她。

沈抿了抿唇,继续声明道:“我们应该避嫌!”

傅言深眼底掠过一抹玩味,他微微倾身,离她近了些,沈下意识往后缩,却没能阻止他喷洒出来的热气席卷她耳蜗,他轻笑道:“你认为我们现在撇得清么?”

沈耳朵痒,她抬手揉了揉,想将那股酥麻抚开,她抬头望着傅言深,他目光深邃,看得她心头一跳,她恼怒道:“傅总,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傅言深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点到她左边胸口,沈感觉自己心脏都麻痹了,然后又听到傅言深重复了一句,“干你!”

明明是粗俗不堪的话语,偏偏让他说出来,却多了几分打情骂俏的意味。

沈耳根子立即烧红了,她伸手“啪”的一下打开傅言深的手,连连倒退了几步,远离他的气息范围内,她才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在她有限的经验里,其实遇到过不少对她有好感的男人,他们大多表现得绅士而优雅,不会让她反感。就连当年与苏启政交往时,他进退得宜,恪守礼仪,让她心动。

虽然她现在知道,他能恪守礼仪,是因为他对她不感兴趣。她以为大多人的喜欢都是这样表现出来的,但是傅言深不一样。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她,但是他对她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让她想到两个字,禽兽!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她接吻,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她上床,甚至可以这样在他的地盘,肆无忌惮的调戏她。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赤果果的欲望,让她触目惊心。

她的头又痛了,只得装傻,“傅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们就要回来了,我希望以后不管是私下还是在公司,傅总还是和我保持点距离为好。”

沈说完,也不管傅言深是什么反应,她转身就走。

傅言深站在她身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保持点距离?负距离?

下午上班后,沈和主设计师请了假,她现在的老大是阿壮,那个胖胖的圆润得有点可爱,但是在设计的要求上一丝不苟。

沈很怂的鼓了半天勇气去请假,没想到阿壮很人性,听说她要去医院,以为是早上的车祸出了什么后遗症,连忙问她需不需要他送她去医院。

她又感到了一丝窝心的温暖,连忙摇了摇头,从主设计师办公室出来,她回到位置上。看着桌上那些设计图,全是阿壮这几年的作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设计充满感动了,一个温暖的人,大概连他的作品也会具备温暖。

沈一直磨蹭到两点半,才拎着包走人。她是万般不愿意去医院的,可是又不得不去。

走进电梯,她刚要伸手按电梯,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男声,她心头一跳,连忙伸手按了关门键,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傅言深的助理眼疾手快,伸手按开了电梯,沈与电梯外的傅言深四目相对,她顿时一激灵,堪堪移开视线,向后退了两步,让了位置出来。

助理看了看沈,又看了看傅言深,明智的找了个理由,“傅总,我忘了拿文件,您先过去,我马上追过去。”

哪怕沈再不愿意和傅言深同处一个电梯里,也只得眼睁睁看着电梯合上,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抿着唇不说话。

傅言深微侧了身,上半身倚在电梯壁上,深不见底的黑眸灼灼的盯着她,视线下移,自然看到了她手里的包,他挑了挑眉,“迟到早退?”

沈下意识握紧了包带,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相当于是傅言深的员工,早上来得晚,下午还走得走,又被老板逮到,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我有点事要去处理,老大同意了。”言下之意,她的直属上司都同意了,他管什么闲事。

傅言深不怒反笑,甚至还伸手去揉她的脑袋,不过她躲得快,他的手落了空,他就又往前探了几寸,如愿以偿的摸到了她的脑袋,狠狠揉了两下,这样带刺的沈,莫名激起他的征服欲。

“我正好要出去,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沈恼怒地将被他揉乱的头发理顺,这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揉她的脑袋?像揉小狗一样。

傅言深瞧她咧着牙的样子,真像那天老德捡回来的小奶猫,他又伸手恶劣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看她气得呲牙裂嘴,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心里却觉得格外满足。

“你幼不幼稚?”沈对着光洁的电梯壁整理自己的发型,还忍不住恶狠狠地瞪着电梯壁上倒映出来的。那张漂亮得人神共愤的脸。

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天使,心思却这么恶毒的男人?偏偏漂亮与他浑身清冷的气质,根本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娘。

傅言深含笑望着她,“只在你面前幼稚。”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傅言深这句话酥一下,沈也无可避免的酥了那么一小下。女人的虚荣心啊,当男人强调只在你面前如何如何时,真的会爆棚。

她神色微敛,倒不像刚才那样针锋相对了。电梯到达一楼,沈准备出去,就被傅言深拽住了手腕,他按了关门键,电梯直接朝负一楼下行。

“傅言深,你要做什么啊?”沈刚刚收敛的怒气,这会儿又要爆炸了。

傅言深不理会她炸毛,“我说了要送你。”

“我不需要你送。”沈皱眉,她是不想让傅言深知道她去医院,更不想让他知道,她要去做试管婴儿。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活得有多难堪。

“那我偏偏要送。”傅言深任性极了,她越不让他做,他还就越要做。

电梯双门徐徐打开,沈来不及抗议,就被傅言深拽出了电梯,一路来到他的车身旁,沈死活不肯上车,傅言深看了她两秒,忽然对着电梯方向喊了一句,“阿壮,要出去?”

沈听到“阿壮”两个字,浑身一激灵,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还刻意将身体缩在座椅下面,生怕被阿壮看见她和傅言深拉拉扯扯。

傅言深眼底笑意加深,他不紧不慢的关上车门,转身上车,有时候对沈这种倔脾气的女人,真的不能硬碰硬,否则伤肝伤肺的就是他自己。

车子驶出去,沈才小心翼翼的坐起来,回头看向身后,哪里有阿壮的身影,再看傅言深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意,她气不打一处来。

“你骗我?”沈露出两颗白森森的虎牙。

傅言深瞧她这可爱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手心痒痒的,想摸她的脑袋,但是看她一脸要咬人的表情,他想想还是算了,“我只是想让你更从容的上车而已。”

从容?

她差不多是滚上车的吧?沈想起刚才自己那模样,就恨得咬牙切齿,她在傅言深面前,真的是面子里子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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