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实话,叫我怎么接?
事实上,正是因为我知道丰晴这样的女人太难让人拒绝,而你康子歌,又不知道和她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所以我才不能说、不想说。
唉,真是纠结害死人。
我涂芳芳要是还像以前那么单纯,想干嘛就干嘛,想说啥就说啥,不用这么瞻前顾后就好了。
“你不追问么?”康子歌挑眉望着我。
我摇摇头:“不追问。既然以前没问你,现在也不会问。你要是愿意与我说,自然会说。”
康子歌真是哭笑不得:“你真是,这臭脾气跟谁学的。说起话来看着温温柔柔,倔起来气死我。”
看来此人很希望我追问一下么?
要不,我也从善如流一下?
“啊哦,那你们果然是冷战期?丰晴这算是报复你吗?”
康子歌一脸“你问了我就终于可以解释了”的表情。
“半公半私的邀约,被误会了吧。报复是肯定了,也许,是要逼我见面。”
逼他见面?
昨天不是才见过面?我有些诧异。
可稍稍一想,我就明白了:“你们昨天果然发生了些什么吧?”
康子歌笑道:“你不是检查过我的衬衫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脸一红,此人演技着实好,装睡装到这个地步。连我偷偷检查他衬衫都知道。
“没细看我检查这个干什么?”我否认。
康子歌每次欺负我一得逞,心情就会明显好转,笑道:“昨天丰晴说有极重要的业务要谈,所以两边的核心人员临时聚了一下,这个项目的确很重要,因为部分细节分歧较大,我难免做了些补救。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
这个“补救”还真够现实。
我撇嘴:“原来是出卖美色补救。”
康子歌叹道:“昨天还有些意外情况,暂时就不提了。总之,我的确有些醉意。但是我保证,绝对绝对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
我白他一眼,低声道:“不用向我保证”
康子歌起身,绕过餐桌走到我跟前坐下,居然一把将我抱起,坐在他身上,顿时两个人贴得紧紧的。
康子歌低声道:“昨天回来我就关机了,她找不到我。今天又约我晚上见面,被我拒绝了,所以。现在才来了这么一出,要取消合作吧。”
我也是服,这个丰晴,真的是那么大集团的副总裁吗?这么重要的合作,因为一个约会就可以被取消,还真是任性。
“可见对你感情也是深,就为了今晚没约成,气得千金大小姐做这么大个决定,真是两败俱伤。”
康子歌的脸色却凝重起来:“我却怕,不是两败俱伤。现在想想,也许丰氏一直有两手准备”
我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如果丰晴随便把你拿下,那就跟你合作,如果拿不下,就找备胎?”
“备胎?”康子歌一愣,随即笑起来,“这个词倒用得好。我不怕她找备胎,但我绝不会当她的备胎。”
“想想你也不是,你是她首选,不是备胎。”
康子歌突然觉得不对:“你这是形容生意呢,还是形容感情呢?”
搞半天,这个米国土包子不知道“备胎”的典故。
“生意和感情都是,你是首选,不是备胎。不过,备胎这个词,的确一般用来形容感情。”
康子歌正色道:“涂芳芳,你要是敢把我当备胎”双手猛地一箍,我被她箍得生疼。
我吓一跳:“干嘛呀,疼死了!我一个轮胎都没有,哪来备胎。”
“这还差不多。”想了想。康子歌还是不放心,“不光我不当备胎,你也不能有备胎。”
“好好好,独轮车,就一个轮胎,行了吧。”
“一个轮胎”为了证明自己果然是“独一无二”的轮胎,又溜到我房间来表演“老司机”如何驾驭“独轮车”。
想着再过一周他应该就不能猖狂,总觉得有点只争朝夕的感觉。
可康子歌却说:“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昨天和丰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好好好,我信了还不成?
如果这样子,你还能和丰晴发生些什么,那你就真的是那些霸道总裁小说中神一般的男主了。
生活的有趣之处在于,康子歌并非神一般的霸道总裁,他是个有血有肉、有傲气也有脆弱的丰富的人但生活却又给我送来一个神一般的女配。
是的,丰晴注定是个女配。
就算把“丰福妹”改成“丰晴”、就算她容貌艳丽身材惹火手腕凌厉风格鲜明,她依然只是个女配。
我的生活,当然我才是女主。
丰晴的神奇在于,她竟然像无数霸道总裁小说里的女配一样,愚蠢地找上门来。
很多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出乎意料。
就在丰氏决定要取消合作的第三天,丰晴突然出现在医院。
见到她盛气凌人地出现在乐乐病房门口,我突然无比警觉。这才想起,经历了头条绯闻的洗礼,我涂芳芳,还有屁个秘密。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医院,医院里住着谁,早就被媒体八得一清二楚,都不用人家调查,稍稍关心一下财经八卦,立刻就能知道。
为了不让乐乐担心,我假意说出去买个东西,赶紧出了病房。
我可不想再次成为头条。和康子歌传绯闻,还略有些美好的意味,但和别的女人在医院争风吃醋,那就太掉价了。于是,我将丰晴约到医院下的小花园。
我每天都会带乐乐下来玩一会儿。他住院太久,需要多接触阳光和空气。这个小花园我再熟悉不过。
丰晴几次欲言又止,我只当看不出来,双手插兜往前走。
丰晴又尖又细的高跟鞋在草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坑,走得很是艰辛。我不心疼她。我心疼草地。
终于,她摇得心烦意乱,在我身后叫道:“到底去哪儿?”
这就不耐烦啦,要知道我长年对付各种小朋友,暴躁的、不服的、气势汹汹的,见多了,好多本来要哭的,一打岔也就忘记了。
丰晴也一样,不让你先心烦意乱一下,我可接不住你的盛气凌人。
毕竟我是温柔不会吵架的涂芳芳。
“好了。到了,这儿不晒,丰小姐我们坐这里吧。”
树荫下,一张宽宽的木制长椅,我和康子歌曾坐在这儿看草坪上的乐乐玩得不亦乐乎。
丰晴被嵌着石块的草坪小径弄得够呛,没摔倒已是她技术高超外加小心翼翼。
坐下时,她下意识挺直了背,明显不愿意在我面前示弱。
微微一笑,我用不着挺背,我就靠着椅背,很舒适。不管丰晴今天想来跟我兴师问罪些什么,我都欣然接受。
“听说你只是康子歌家的保姆?”
真是开门见山,问得漂亮。
“丰小姐总是对我和康先生的关系特别感兴趣。”
“因为你们关系根本不正常!”
“哦?”我笑起来,“我们俩目前都是单身,他略长我几岁,连个姐弟恋都算不上,哪里不正常了?”
丰晴顿时语塞,微一分神,又换了个说法:“涂小姐长得也算不错,就算康子歌一时睡了你。也不过是图个方便,毕竟同一屋檐下,你又安全”
这话真是恶毒,而且,她的眼神里全是轻蔑。
这轻蔑却又是装出来的。
真正眼高于顶、轻蔑于他人的,今天根本就不会来。只有态度傲慢、内心紧张的,才会前来兴师问罪。
纵然面对恶语,我依然保持微笑:“我还是想问,丰小姐以什么身份来说这样的话。如果你也不过是个路人,我和康先生爱睡不睡,又与你何干?”
丰晴完全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她就是吃准了我脸皮薄,定会被这些污辱性的语言激怒,所以看我的好戏来了。
可偏偏她错了。
我脸皮是挺薄,也常常会因为某些事羞涩不已,但千万不要小看一个经历了失婚的单亲妈妈,对恶意的承受力。
“呵,果然脸皮够厚,怪不得缠得康子歌神魂颠倒。”
“是吗?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以为康先生对我没兴趣呢。”
“你”丰晴伶俐的口齿,竟然毫无用武之地,气得脸都涨红了。
其实,不是我特别厉害。我向来嘴巴都不算厉害,是她名不正言不顺,本就天生劣势,还要来强行开撕,不是自取其辱才怪。
丰晴再也不愿意坐在我旁边。
虽然她穿着厚防水台的高跟鞋,从而显得比我高了半头,但一坐下来恕我直言,她真是毫无优势。
她一定很后悔没盘个高髻吧,这个处处都要艳压一头的女人啊,活得真是用力。
她站起身子,认真地看着我,终于找到了俯视的快感。
我无所谓,我靠在椅背上,微笑道:“丰小姐今天前来,难道就是来问我是不是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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