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禁令一解,蔡静涵就着人收拾行囊,准备去国隐寺小住。

之前同乔氏商量时,乔氏惊愕的神态,估摸着以为自家女儿想得太开,以至于准备长伴青灯。

还是她费了好些口舌,才让乔氏放下心,准许她的行程。

只是限定了,只许在山上住上七日,七日后乔氏亲自去寺里接她回来。

这日午膳后,落蕊院中倒是比以往闹腾了些。

“只需带些换洗的衣裳,那些个珠宝首饰全放在家里……对了,昨儿个我特意挑出来的书呢?”

阿珠连忙应声:“都已经装箱,放在马车里了。”

“嗯,阿秀手里的那件裙子就不要带了,太花哨,一切从简便好。”

主仆三人收拾妥当后,蔡静涵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太师夫妇,前往国隐寺。

一路上瞧着坊间摆摊的市民,蔡静涵看得兴致盎然,偶然瞧见新奇的物什或者吃点,便打发随行的侍卫去买来。

马车不急不缓地行至青峰山下,就如同车里的主人家一般闲散的心神。

“姑娘!”

“吁——”车夫不善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马前的女子,皱着眉轻轻扯住缰绳。

轻微颠簸后,马车停下,阿珠掀开车帘下车询问何事。

只是没等阿珠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那位姑娘,只见那人披散着长发,衣衫也有些不整,高声哭喊着:“蔡姑娘,我知道您在车里,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吧!求求您了!”

阿珠面色如霜,冷眼看着那女子跪着爬到马车下,抬手唤来侍卫头子。

不消片刻,周围看热闹的人被侍卫远远地隔开。

“你是何人?”

蔡静涵从阿秀掀起的窗帘一角,瞧了瞧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仰着沾染了尘土脸,脸上泪珠连连,神色慌张。

她倒是认出这人是谁了,毕竟亲手画过这人的画像,怎么能轻易忘记呢?

“小女子是光禄寺少卿家的女儿,前几日家父突然锒铛入狱,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家父吧!”

是了,这可不就蔡静涵的另一位仇人吗。

蔡静涵将目光放回车内,抬手捏了块山楂放入口中,言语丝毫没有任何波动:“我倒是不记得你,又怎么记了哪位小人的过错?”

“姑娘怨恨也是应当的。”那女子眼泪也不流了,只是神色凄然,哑着嗓子说道:“大年三十您在国隐寺时,小女子一时口误惹了姑娘不开心,可姑娘家的纠葛无需涉及家父啊!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一家吧,我……我愿为姑娘当牛做马!”

“阿秀……”

听到自家姑娘的呼唤,阿秀忙忙应声。

“你家主子我手段通天了不成,竟然能将朝堂上的官员拉下马,又能一句话,让刑部放人?”

阿秀靠在车窗,大声应着:“姑娘您成日都在阁中修身养心,奴婢不曾听闻这些。”

“那本姑娘身为当朝太师大人的独女,可是缺了当牛做马之人?”

“姑娘要牛马作甚,只需好生在阁中坐着,您要什么,奴婢们自会奉上。”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听得跪在马车外的那人面色青白交加。

“啊,对了……”

蔡静涵接过帕子,擦拭手指的残渣,让阿秀掀起窗帘。

那庶女这才看清了车内主人的模样。

头发只是简单用一支素色玉簪挽起,除此之外再无它物点缀,素净着一张脸白里透红,轻飘飘地一个眼神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眼中的不甘、狠毒压抑不住,就要翻涌而出,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彻底慌了神。

“我确实记着一件事与你有关。”蔡静涵静静地看着那女人的双眼,接着说道:“你与宫中那位苏嫔应当是旧时吧,我记得这双腿出事那日,她还是你的丫鬟,这一飞冲天后,怎得也没想带着你一起呢……苏嫔可真是不厚道啊,你说,是不是?”

那女人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干涩,一时间竟是发不出声来。

像是隔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牵扯着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道:“姑娘……姑娘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没听懂……”

她越说底气越足。

不可能的,那件事情做得如此隐蔽,再加上有那一位的扫尾,不会出问题的!

“既然姑娘不想救家父,那也不要随意污蔑他人,是小女子瞎了眼,以为姑娘是个良善的。”说话间她双手撑地,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接着说:“既然如此,小女子就告辞了!”

话一说完,她不敢看车内的那双眼,转身就走。

“不着急,我都记着呢。”蔡静涵低垂着眉眼,话语清晰地传进那人的耳中。

她这人呢,没什么优点,心眼小得很,睚眦必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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