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周念口鼻的手这才终于挪开,空气猛地涌入,激得她咳嗽了起来。

好一会儿,眼前的黑暗才散去。

周念扶着肮脏的墙壁,抬头看去。

只见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不知是气还是冷,浑身都在颤抖。

而周伯父站在她的面前,低头尴尬地搓着手。

周念看着老人,刚哑着声音喊了句,“奶奶”,眼眶便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老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滴在了地上。

“娘……”

周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老人重重的一巴掌打断。

接着老人再不看他,颤抖着手走过来,把周念拉在了怀里。

“走,跟奶奶回去。”老人说着,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周念身上,搂着她向偏房走去。

谁知刚走到院中,正屋的门却被突然被打开。

接着便见周氏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皱着眉头嚷嚷道:“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睡?”

话音刚落,便看见了院中的三人。

周氏的目光转向茫然,“怎么……”

然而说还没说完,便因周念被扯了一半的衣服,凌乱的头发和哭红的双眼而咽了下去。

她的目光落在周慈垂着的头上,面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周念将自己缩在老人的怀里,根本不敢看她。

她以为周氏会哭闹,但她只是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里。

老太太见状,将周念搂得更紧,向屋内走去。

这件事就像砸中湖心的石片,虽激起了涟漪,但最中还是平息了下去。

自那以后,周慈再没打过周念的主意,但周氏也在没再给过她一个好脸。

她在家给周念指派的活越来越多,完不成便是一顿打骂,也很少再带她出去。

因此在很久之后周念才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样。

周氏依旧是笑眯眯地与人谈起她。

只不过说着说着,便会不经意地叹几口气。

待别人追问,再半遮半掩地讲起她如何不知好歹,好吃懒做。

待众人一片义愤填膺,她却又维护了起来,用“她还只是个孩子”做结束语。

周念知道她心中有气,沉默地将这一切认下。

然而换来的却是她的变本加厉。

会好吗?

周念坐在门槛上,望着手臂上被周氏抽出来的鞭痕,心中想着:再等等,等她长大就好了。

等她与庭钊哥哥成亲,周氏说不定就会真心接纳她,将她当成一家人。

或许吧。

周念期待着。

然而她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长大。

那是个金色的盛夏,家家户户忙着收麦。连奶奶也一并去帮忙,周念则留在家操持家务。

庭钊哥哥突然想喝鱼汤。

周念一听,二话不说便提着篮子去了村东头的河边,打算捉几条鱼。

彼时正是盛夏,绿荫虽悠长,暑气到底灼人,因此行人稀少。

周念干脆褪了鞋袜,赤脚走进了水里。

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周念正值豆蔻,正是女孩儿最美的年纪。即使头发只是随意扎起,衣衫敝旧,也掩盖不住那即将长开的绝色姿容。

新上任的县令恰巧从此经过,挑帘一望,便再难忘记那道身影。

县令已经四十,因当年借嫡妻娘家的势力才步步高升。

因此这么多年府中只有她一人。

县令自然没胆子把周念纳进来,但又实在忘不了。

便派人打听了她的身世,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用两块元宝买下她的初次。

他派衙役将周氏夫妇找来。还没来得及威逼,他们便立刻点头哈腰地同意。

于是那天夜里,周氏让老太太照顾赵庭钊。

然后在半夜将县令引进了周念的房里。

周念在睡梦中猛地惊醒。

一睁眼便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压在她身上。一手捂着她口鼻,一手解她的里衣。

周念拼命挣扎,却连声都发不出。

她心中惊慌至极,但还是努力保持镇静,等待着时机。

终于,在男人把滑腻的舌头伸进她嘴里时,狠狠咬了下去,很快便尝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男人吃痛,捂着嘴哀嚎了起来。

周念趁机起身一把推开他,向外跑去。

她跑到正屋,使劲拍打着门,大声喊道:“奶奶,婶婶,家里有贼,救命……”

周念当时并不知道,这会成为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老太太很快就开门走了出来,然后便看见了从偏房跑出来的人影。

老人大惊,随手抄起门口的铁锹将周念护在身后。

紧接着,周氏夫妇也走了出来。

老人对着周慈喊道:“家里进贼了,快去报官。”

然而他却没有动,反而走过来想要接过老人手中的铁锹,“娘,误会,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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