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指针拨回两天前。

“唉……”姜阮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院子里的杂草,长叹一口气。

她出身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父母早亡,靠吃百家饭长大,十七岁到京市北漂,去饭馆刷过盘子,顶着三十七度的酷暑在游乐场门口扮过毛绒绒,送过外卖当过快递员,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踏进经纪人圈子。

没钱门道,只能靠着吃苦耐劳的精神往上赶,白天要在各个影视拍摄基地与公司之间奔波——挑选有潜力又默默无闻的新人签约,晚上还要去专科院校进修,就这样摸爬滚打了十年,跳了三四家槽,她凭着一股“滚刀肉”的不屈精神终于小有成就。

昨天带一个新人参加完颁奖典礼后,姜阮打算给自己放个假,这十年来一天都没休息过,即便是过年也很难挤出时间来,她想回老家探望那些曾经对她伸出过援手的父老乡亲们,顺便联系下村支书给村里捐些钱。

可人算不如天算,在她收拾行李,准备去赶火车的时候穿越了,穿到这个历史中不存在的大周朝。

姜阮抬头眺望院外的天际,火红的夕阳半遮掩在云里,糅合成渐变色的彩霞,金乌西沉,该吃晚饭了。

呆坐半天,脚有些发麻,她站起身,使劲跺了跺脚,等症状有所缓和后,她向厨房走去。

一掀开米缸盖子,好家伙,高约三尺的米缸,姜阮一眼将它望到底——不知道五粒米蒸熟后能吃饱吗?

于是回到卧房里开始翻箱倒柜,半晌,她盯着手里的十枚铜板,流下了属于穷逼的辛酸泪。

这具身体的原主跟她同名,身世也挺像,是个孤儿,早年被这座小院子的主人姜木匠捡来收养,前阵子老人得了重病去世,街坊邻居搭手将人厚葬了之后,原主孤单单的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家,伤心得哭晕厥了,再醒来,就换了个芯子。

姜阮颠了颠手上的十枚铜板,打算先出门上街买俩馒头顶饿,填饱五脏庙之后再想今后打算吧。

她刚推开院子门,就听“叮咣”两声,寻声看去——坐在院门外的小乞丐手里的破碗掉地上摔碎了,他正心疼的要去捡。

姜阮顾不得关门,赶紧拉住他,“碎就碎了,你别捡,小心划伤——”

话没说完,地上的小乞丐一抬头,她见了对方模样,瞳孔倏地一缩,“周柯?!”

面前人跟邻居周柯的容貌一模一样,只不过年轻了几岁,她认识的周柯已经上大学了,是个想当饶舌歌手的沙雕小鲜肉。

姜阮叫出这个名字后暗暗嘲笑自己,怎么会是他呢,这是大周朝的京城,又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京市,怎么会有熟人。

谁想,那小乞丐也是一惊,盯着她然后眼里淌出的惊喜快要化成实质了,“姜姐!”

卧槽?!

“你也穿越了??”姜阮把人扶起来。

周柯抓着她的胳膊,眼中含泪,“姜姐你也穿来了!太好了呜呜呜呜,我们,我们几个,好饿啊呜呜呜——”

你们几个?

姜阮皱了皱眉,抬眼望去,离周柯不远不近的地方还有几个乞丐,竟都是熟悉的脸,虽然有人的面孔年轻了许多,但她也认出来了——都是同栋楼的邻居!

姜阮前几年在京市五环外买了套联排别墅,一栋就六户人家,小区环境不错,物业也可以,她把那里当做常住地,只要不在外地出差就回家住,和邻居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便平时没有深交,却也认了个脸熟。

他们见周柯这儿有了情况,忙慌跑过来,姜阮大开院门,先将几人请了进去。

除了一单元的住户周柯,还有其余三家。

姜阮依次对了号。

瞅着眼前挨在一块儿的四姐妹,“秦家的小姑娘们?”

四个十几岁,脸上脏兮兮却难掩精致面容的少女齐齐点头,“对,是我们,姜姐。”

二单元的住户姓秦,姜阮只知道秦家有四个十几二十岁的闺女,还有一个几岁的熊儿子,平时来往不多,不太了解这家人。

四姐妹旁边有两个站在一起的少年男女,姜阮对这两人比较熟,“宋哥,李姐。”

对方摸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认出我们来啦?小姜。”

在三单元住着的是一对跑了半辈子龙套的夫妻,分别叫宋赫、李香梅,年龄四十上下,姜阮曾经帮他们联系过剧组,因为夫妻俩外在条件实在一般,年龄也大,在这个行业里实在是没什么前途。

现在看着他俩十六七的俊俏脸,莫名的,她觉得两人穿越是“因祸得福”了。

剩下的还有一位少年,瞧着是几人里最小的,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姜阮仔细辨认了片刻,艰难地叫出对方身份,“赵大爷?”

十四岁的赵大爷沉沉地颔首,然后虚弱的说道:“小姜,大爷我好饿啊……”

赵大爷是四单元的住户,本名赵河川,穿来前已经六十多了,自己独居。

姜阮跟赵大爷关系也不错,他是个老餮,每次见到面就给她介绍哪家私厨好吃,要是请客应酬就去某某家,绝对事半功倍,姜阮开始只当他是开玩笑,可在后来真的有导演因为饭吃美了而签约时,她真香了……

不过,一栋楼六户人,除去她自己这五单元的住户,还有六单元的住户呢,难道没穿来?

姜阮想了想,六单元的住户不常露面,她只是偶尔一两次看到过对方开门的背影,应该是不常住在那边,没赶上这波穿越吧。

没再多想,姜阮看着院中几人衣衫褴褛的凄惨模样,她说道:“我这具身体的原主没留下什么钱财,现在只有十个铜板,只够买馒头的。”

“你们进屋坐,我去买完就回来,等好歹吃口东西咱们再细谈。”

众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其中赵老爷子已经饿得坐倒在地,几人将他扶起来,纷纷向姜阮道了谢,走进屋里找地方坐下。

姜阮离开院子,根据原主的记忆上街直奔馒头摊位。

卖馒头的是个中年大妈,面相和善,“姑娘,买几个啊?”

馒头一文钱一个,姜阮不用算,直接道:“来十个。”

“好嘞。”

拿到手,姜阮捏了捏手里的白面馒头,她讷讷道:“大娘,您这馒头有点凉了,多送我一个呗。”

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几个邻居,看他们的样子,估计十个不太够,能多一个是一个,她就试探的问问,如果不行就得了。

这大妈竟是挺好说话,凑近看了看她,说道,“你是姜木匠的孙女吧?唉,我听说你爷爷那事儿了,好孩子,节哀啊,你要多少个?大娘不要钱,你拿走就是了。”

姜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谁做生意都不容易,哪能占便宜没够。

大妈没管她,往她纸包里又塞了好几个进去,把钱也塞回到她手里,“拿着!你爷爷原来还帮我家打过家具了。”

“打家具您不也给钱了?一码归一码。”

姜阮把她多塞进来的几个馒头放回蒸篓里,只多留下了两个,把钱放到摊位上,赶紧拿着馒头跑了,跑远后朝带笑的大妈挥挥手,“谢谢大娘,回头我帮您宣传宣传您的馒头摊儿~”

卖馒头的大妈把钱放进钱箱里,笑着念叨:“这孩子。”

姜阮揣着“救命粮”匆匆赶回了家。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