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赫李香梅退场后上到二楼包间,台下观众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迟迟不见酒楼跑堂布置舞台,也不见有献艺的人下来,他们不禁七嘴八舌的嘀咕起来:

“这就没啦?”

“演完了?没有下一场了?!”

“田掌柜这厮,实在吊人胃口!”

“就是就是!才四场而已呀,哪个戏班子不唱个十场八场的!”

“李兄所言甚是,不过,小弟要反驳一句,表演团队跟戏班子可无一处相同啊。”

“团队这名字倒是新鲜,几人成团,又称一队,幕后的管事心思甚是巧妙。”

……

不管一楼厅内的客人们怎么讨论,姜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跟田掌柜坐在包间内谈生意。

姜阮呷了口茶,淡定自若的问道:“田掌柜,今日午间开单量如何?”

“京城第一楼”是田家家业,田掌柜从他父亲手里接过后,又是坐镇打理了十余年,商人对于盈利类相关的嗅觉灵敏,自知对方要开始和他谈生意了,他时常笑眯眯的表情一换,神色稍显严肃,谨慎道:“比往常是多了一些。”

事实是,岂止是多了一星半点?田掌柜手下的管事在第三场女团演出后就报来了午间大概结余,比平时开单量多了近三倍不止,尤其是餮哥表演的那一时段,点菜量和从前同一时段相比,多了近四倍。

演出前,姜阮暗地里观察了酒楼客流量两天,还有原主记忆里一些可用的东西,她知道田掌柜是怕她“狮子大开口”,所以嘴上说的数据比较收敛,谈生意嘛,都这样,她也不介意,笑呵呵道:“依您所见,既然我们团队的效率不高,那就没有二次再来的必要了吧?”

下次不来了?!那哪行!

田掌柜也不故作深沉了,忙道:“诶呦,姜小姐您莫要调侃在下了,您就直说了罢!”

姜阮将茶杯放下,道:“虚的我也不同您讲,赚多赚少这酒楼也不是我家的,您心里必定是有数,我们这表演团队九人,比起大戏班子来说,在人数上确实不占优势,但效果您看得见,还有,我爷爷生前跟您有交情,我就说个亲友价吧,五十两。”

她打听问过,本朝小型规模的戏班子大约十五人到二十人,中型规模的五十人得有,大型的那更是不好说了,活多赚的也多,养百来号人不费事。

田掌柜心猜对方的价格不会太低,估么要二三十两,毕竟请一个十人的戏班子演上一场便要十五两银子左右,他们演的更加出彩,形式更加新颖,肯定要价更高,但听她张嘴就是五十两,田掌柜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价格震得一哆嗦。

五十两?!怎么不去抢!

他的面色十分为难,“姜小姐,这五十两实在是……”

五十两的价格不是信口开河,第一楼不是街边的狗食馆儿,主打菜价中低档要五百文,中等偏上要一两银子左右,再往上还有几两银子一盘的菜品,京城地界是天子脚下,富贵人家太多,不管是请客还是随便吃吃,能走进楼来的都不会在乎这点九牛一毛的饭钱支出。

姜阮预计,田掌柜每日流水能达一二百两左右,有了越时团队的表演加持,大概能到三四百两左右,抛去成本支出,净落个二百两大概不成问题,她要个五十两不多。

她往椅背上一靠,慢悠悠道:“想想今日落在您口袋里的真金白银,还有以后酒楼能打开的知名度,田掌柜,一传十十传百,您这第一楼说不准没多少日子就能开出第二楼,第三楼了,更没准以后大周的遍地都是您的酒楼,田家家业必定能在您的手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虽然团队现在的经营模式有点像现代的“五月花乡村文艺团”,但姜阮打一开始就没想让他们走低端路线,来钱快是真的,可今后提不起价也将会是事实。

田掌柜心里琢磨着这五十两的“天价”,陷在请还是不请的艰难抉择中,当他听到姜阮的那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时候,心头猛然一震。

田掌柜的祖父是个厨子,年轻时打拼出一间酒楼,他父亲的厨艺得祖父真传,青出于蓝,名动四方后引得宫里贵人来吃,贵人尝后当场赞了一句“此间堪称京城第一楼”,田掌柜没有天分,做饭一般,只能单做掌柜让酒楼维持运转,虽说没有赔钱,但十余年来“第一楼”的名声却不如上代了。

每每寂静的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想,他爹有所建树,他爹的爹也有所建树,就他没有!好似心底万千雄心壮志不得抒发,化成蚂蚁在啃食自己的心肺,但他不能崩溃,只得每日挂上假笑面具,对着还来酒楼吃饭的客人们嘘寒问暖,打诨卖笑。

姜阮的那句话撕开了田掌柜风平浪静的假面,让他的野心暴露出来——

大丈夫谁不愿有所作为?!

干了!

田掌柜咬了咬牙,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原则,他一拍桌子,“行!五十两就五十两!今儿个我田发财就拼他一把!”

姜阮诧异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还得再费些口舌,没想这就成了?

其实要是不成她还准备了方案二,就是麻烦点,准备和酒楼进行当日分成,不过这个只是万不得已的备用选项,因为这场子里没有自己的熟人,具体营收她也不好计算,业绩有可能会被吞。

不过……田掌柜大名居然叫田发财?啊哈哈哈哈哈。

姜阮憋着笑,正经道:“田掌柜有魄力!那就提前祝咱们合作愉快——”她下意识的站起来想伸出手跟对方握手,又猛然间想起自己是在古代,人家不兴那一套,于是话音一转,“我们越时娱乐团队一月在酒楼演出四回,七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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