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孟殊扶着裴骏的胳膊艰难的从卧榻上起身,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昨晚是罗家的女儿进宫了?”
“娘娘可是听见了殿外的喧闹声?”
裴骏一只胳膊伸给韩孟殊借力,另一只手从她背后伸过去拖着只剩一副骨架的人靠在软垫上。
“前个罗老相爷在金銮殿上撞了柱子,想来咱们的陛下还没想到万全之策呢。”
裴骏伸腿从边上勾了个圆凳过来坐下,拿起粥碗舀一勺黑糊糊的糙米粥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韩孟殊张嘴吃下。“又是你这个,总管大太监,亲自去厨房给我这个废人拿吃食了?”嘴上问着,心下已经确定。如若不然,送给她的饭就没一顿不是馊的。
说句话都要歇几歇的人活人气都明显不足,白净得泛光的裴骏愣了愣,接话道:“能伺候娘娘那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娘娘可不能不让奴才享这个福啊。”
韩孟殊扯了下嘴角权当是回应了他的笑话,继续喝粥。
既然不是进新人,那隐隐响了一夜的喧哗声是从哪来的?开元城自从姓了他秦绍邦的秦之后,谁还敢这般不知死活呢?
不等韩孟殊问,裴骏把声音压的低不可闻在她耳边说道:“是前太子殿下。”
一口粥从韩孟殊的口鼻里呛出来,喷得到处都是。“咳咳咳······”
裴骏赶紧放下粥碗,轻拍后背给她顺气。叹了口气幽怨道:“娘娘这是喜的还是吓的?”
好一阵咳嗽过去,韩孟殊整个人都还在颤抖。
她抬起左手胡乱抓过去,直到抓住裴骏的衣裳,“你说的是真的?他还活着?!是真的吗?”
裴骏蹲下身子,好看的桃花眼一刻都舍不得离开那张被挖掉双眼,灰黄如同枯叶一样的脸,轻声说,“是他。他没死,还活着。娘娘再不用愧疚悔恨了。”
“哈哈······他没死。他没死,哈哈······没死就好。”
“裴骏,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其实,我不配的。”
韩孟殊用枯树枝一样的左手抹了下眼角莫名的笑了,笑着又去抓裴骏。
裴骏主动把手放到她手里,被她细如柳枝的手握住。
韩孟殊继续说到:“秦绍宸还活着,我的罪孽算是少了最重的一笔,死也无憾了。今后给你师父烧纸钱的时候记得也给我送些。”
“娘娘,到了那天,奴才还去伺候你。”
高大俊秀的太监总管一把抱住了枯瘦的皇后,声音哽咽暗哑的不像话。
韩孟殊拍了拍他,“不要说傻话。你还年轻,要好好活着替我照看着四殿下。如果可以,保着他活下去就好。”
“哎吆吆,要是陛下看见了他的皇后和太监总管此等情深意重,不知是先和你们问罪还是先和四殿下问罪呢?”
和裴骏说的话几乎耗尽了韩孟殊所有的力气,虽然秦绍宸还活着的惊喜让她有了无穷的动力,可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伤病折磨早已侵蚀了她正当盛年的身体。
韩孟殊靠在裴骏怀里获取片刻的舒适,这是她此时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
阴阳怪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韩孟殊推了下裴骏环着她的胳膊,裴骏顺势放开怀里的人,掩去脸上所有的情绪立身站在床榻边。两人都不说话。
“不愧是生下野种也有脸活着的**浪女,专挑了太监享用。这里一个还不够,就是城外的那个贱种也等着你去呢。哈哈,咱们这就走吧,皇后娘娘。”
“姓秦的是贱种?替秦绍邦咬人的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许是心情大好,韩孟殊实在是难得和闵芮还嘴,统领千军的韩将军从来都是拳头说话。如果拳头不能用了,再恶毒的言语也伤不到敌人分毫,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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