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斐没有走,他低头望向了池鱼,眼里出现了一些池鱼看不懂的情绪,大概是无奈?或者是杀意?
人类的想法挺复杂的,池鱼和他对视,毫不躲闪。
他第一次试图解读一个人类眼里的思绪,项斐在看着自己的那一瞬间,在想什么?
两秒之后,池鱼败下阵。他无辜地对项斐笑了笑,暖黄的烛光勾勒在池鱼的脸上,那双银色的眼睛弯起,像是纯色的宝石,在盈盈笑着。
项斐的声音冷下去,他说,“你再这样,我或许要考虑一下接下来是否还要带着你,池鱼。”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知道。”项斐警告道。
“我知道了。”下次还敢。
他点了点头,至少面上看起来悔过的很诚恳。
池鱼把压进项斐衣领的一缕长发抽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压在项斐的衣领,手掌似乎还能感受到项斐的心跳。
池鱼在项斐刚要皱眉时替他把上面的褶皱抚平,“衣服皱了,我给你理理。”
项斐刚要说出口的话堵在嘴边,“……谢谢。”
他抿直了唇角。
池鱼笑了笑,“不客气。”
他们继续前进。
穿过长长的甬道,地面有些潮湿,阴冷的水汽浸在石壁,凝出一颗颗水珠。
项斐的军靴踩过地上的水坑,缓慢而有节奏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响起。在池鱼勾上他的脖颈时,项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了侧头,池鱼只能看见他冷峻的侧脸,还有黑色的瞳孔。
大概是刚才的举动,让项斐有些生气了,池鱼想。他的目光掠过旁边的烛火,第十四盏灯,十五盏灯……再走十六盏就到了。
池鱼很怀疑,要不是现在他还有利用价值,项斐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放到一边去。
虽然这猜测无从考据,但想想似乎也是项斐可以做出的事情。
他接下来要老实一些,池鱼扬起的唇角隐在一小片的阴影中,他的指骨不小心碰到了项斐的后颈,手指冰冷,让项斐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冷着脸说了一声“别乱动。”
“好吧。”池鱼把双手示意性地举起,然后缩回去,不动了。
啧,军官要把他扔在这里就完蛋了。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幕场景,凄惨可怜又无助的人鱼,被人抛弃在山洞里,烛火照着他含泪的眼,最后人鱼只能拖着鱼尾站起来。
他穿过长长的甬道,密集的蛇群,还有外面被太阳晒得热辣的丛林,一跳一跳地蹦哒回去,在他快要被晒成咸鱼干的前一秒,人鱼终于找到了大海。
哎,还是项斐的怀抱香一点。池鱼缩在他怀里,乖乖扮演一个可怜的小人鱼。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拐了一个弯,到达了一个空旷的大厅。
大厅的三分之二,或者更多,都被水侵占。一个注满水的水池,人眼无法判断的深度,在脚步声落下时泛起粼粼的波纹。
在最中间的位置,有一个人鱼的雕像,他的手中托举着一颗明珠,那双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眼睛在静静注视着项斐和池鱼。
但是这些还不是最令人惊异的,在水面的倒影中,还有一轮倒映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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