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从镇上回了家,本来一直表示不信的谢景也顺势相信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意带着谢母到厨房,偷摸摸跟她说道:“娘,晓莲既然肚子里有了孩子,还是个了不得的人转世,那后面我们就对她好些,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啊,娘,您都有儿媳妇了,总不能您来伺候她啊!”

这番话倒是说的在理,谢家毕竟不是那镇上城里的有钱人家。

他们要想捧着那善人转世,恐怕也是没那能力。

谢母甚至想,儿子说的对啊,哪家儿媳妇也没有自己休息着,让婆婆伺候的道理。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完全忽视了,谢家的地在当初谢父去世的时候,就因为谢母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办法兼顾,租给了村里,每年只拿一部分粮食而已,根本不需要人去地里干活。

刚要点头,谢景状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

“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十世善人在天上有没有什么认识的神仙。”

谢母浑身一凛。

眼看着儿子就要出门,她一把拉住谢景:“不行!阿景,不说你媳妇儿现在肚子里怀着你的骨肉,就说那孩子来历,我们一定要护着点,谁知道上面是不是有什么神仙看护着,我们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是谢家的孩子,但是要是上面的神仙看到我们谢家的为人,肯多多看护我们一些,那不是更好!”

说到这里,还继续道:“再说了,阿景你不是还要考试嘛,以往都拜的是文曲星,如今这现成的人选在,我们对你儿子好一些,也不妨事!”

谢母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对。

这家里有神仙转世,还不供着点作甚。

谢景也好像是被说动了一般,点着头:“娘,还是您想的周到,只是要辛苦娘了,晓莲做不了活,我白天又不在家,家里的事情恐怕都要交托给您了!”

谢母心里也知道,这家里的活看着不多,但是她也是从儿媳妇一路过来的。

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磋磨人的地方。

只是,话都说到这里了,谢母也只能鼓起劲,只管点头。

从这天开始,谢家的一切就都变了样。

不仅当天中午饭晚饭都是谢母做的,连去洗衣服都是谢母第二天一早赶着去的。

旁人问起范晓莲,谢母只一脸的满足:“她啊,刚怀上,大夫叮嘱要多休息,这不,我就让她在家待着,好好休息养胎!”

河边洗衣服的人很多。

不少都是当初嘲讽过谢父谢母宁愿家里穷着也要供谢景上学的人。

他们可看不上这样的做派,一副要改了门庭的急吼吼的模样,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们着急忙慌,吃相难看,一定是人财两空。

谢母本来就脾气烈,当初闹得就不愉快,等到谢景长大了,不仅越长越俊俏,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还传闻在县学夫子那里评价颇好,村里当初说闲话的一些人也早就有些后悔了。

这些人的一部分后悔的表现是此后不掺和关于谢家的流言,基本上做到了不听不传。

另外一部分则表现为更加变本加厉,仿佛是要证明自己当初说的那些闲话不是假话一般,拼了命的更加诋毁谢母和谢景。

尤其是范晓莲被谢母欺负,几乎是村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范晓莲来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手腕上耳朵上不时露出来的伤痕,还有偶尔有人经过谢家门口,都能听到里面范晓莲的求饶声。

借着几个长舌妇,谢母苛待儿媳妇这件事早就在村里传开了。

如今,这谢母一番话,闹得周围人面面相觑。

稀奇了。

几个自认辈分大,跟谢母还有些关系的村里人凑上来。

“这怀上就怀上了呗,哪家也没有说怀上就休息不干活的儿媳妇儿啊。”

这是在刺探消息了。

谢母手上动作一顿,突然想到了儿子说的话。

谁知道这些来试探的到底是村里跟她不对付的人,还是那县学里嫉妒儿子的同窗家里派来刺探的人。

想到这里,她更加不露声色。

只笑着捶打手上的衣服:“儿媳妇怎么了,儿媳妇也是我们谢家的,这孩子生下来,不是我孙子嘛,再说了,这晓莲啊,早年间身子亏了,这不得好好养着,再说了,我们谢家可从来没有亏带儿媳妇的道理。”

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了洗好的衣服。

“好了,我洗好了,先回去了,不然我儿媳妇醒了见不着我,可要着急了。”

谢母端着盆,笑着就走了。

这幅样子,可半点没有之前那些人传言的看儿媳妇不顺眼的模样。

留在河边的几个人有些懵了。

这是……转性了?还是说那些人压根儿说的就是假的?

素日就看不惯谢母的连大福家婶子一把扔了手上的衣服,冷哼一声道:“做什么鬼样子,谁不知道他们家那可怜鬼在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们看着吧,回去铁定给她那儿媳妇排头吃!”

边上牛婶冷嗤一声:“我看你倒是很关注谢家的事儿,该不会还想着谢景吧?”

连婶脸色一滞,然后瞬间恢复:“胡说什么呢你,我家娇娇可是要嫁到镇上享福做少奶奶的,少把那种一把年纪还不会赚钱靠老娘养家的人跟我们家娇娇扯到一起!”解释的话越多,把柄也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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