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所在的号房位置很特殊,处在这一列号房的第一位。
侧边不远处就是监考官的位置。
即便是在考试期间,谢景都能感觉到那边试探的眼神。
他和几个同样来自梁省的考生周围,也不断有衙役来回走动。
时不时还会停在他号房前面,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谢景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他在家复习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有人在他边上来来回回。
但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般。
很快,就在谢景边上不远处,传出一些骚乱的声响,随后很快被平息。
谢景在这个时候也不敢伸长脖子去看,怕被误会是作弊,索性就低着头什么也不管,先把自己的文章写好。
一直等到考试结束,他和几个同乡的学子碰上,才知道,今天竟然有人在里面紧张到昏厥,当场被衙役送去医馆了。
再一问,那个倒霉蛋也是来自梁省,只是跟谢景他们不在一个县。
其他人只觉得巧合。毕竟本身每年会试考到一半身体不适倒下的也不少,只是今年恰好是来自梁省的学子罢了,就算是他们几个,平日里也算是身体好的了,如今考完试出来,也还是觉得身体虚弱疲惫不堪。
几个人还相约着,等回到客栈休息片刻,就一起去探望一下那位“倒霉鬼”。
谢景并不这么觉得。
梁省并不是军事政治重地,也不是什么重要谷仓,哪怕谢景还没有进入官场,凭借往日来的观察,也知道,梁省在全国范围内并不受重视。
如今会试,梁省考生突然受到关注。
不管是来自哪方的授意,会在会试直接用这样的手段压迫人精神,影响考试,恐怕都不怀好意。
这么一想,一进到客栈,谢景就道:“刚考完试,结果还没出,恐怕京城这段时日会戒备更加森严,四处乱走恐怕招惹是非,想探望不如等到排名公布,如今就遣了人去送些礼物聊表心意吧。”
谢景是来的人中年纪最长的,加上乡试后,谢景并不像其他人一般频繁应酬交际,给他平添了一些神秘色彩,如今他这么说,其他几个也不拒绝,只纷纷点头。
之后几天,谢景明显感觉到客栈里的人来往繁杂,出现了不少之前没见过的陌生人。
有时候从客栈窗户偷偷往下看,还会看到一些明显是官差衙役装扮的人在周围徘徊。
等到他们遣了去探望那位倒霉同乡的客栈跑腿回来,谢景故意拉住了他,问道:“那位同乡如今身体可好,他住的客栈怎么样?要是不好的话,我可以出资请他来这里休养。”
谢景这算是说瞎话了。
他们一行人来得晚,能抢到客栈房间已经实属不易,真正好的客栈,早就被有关系人脉或者是乡试后直接来京城的人抢走了。
但是跑腿小哥是这件客栈老板的侄子,自然一心向着自家客栈。
再说,这次跑腿一趟,谢景等人给的好处也不少,小哥咧了嘴笑的憨憨,说话却毫不含糊。
“小的去的时候,那客栈里里外外都是人,一楼堂食都挤满了人,小的去给几位爷送东西,才发现,那位爷住的还是个下等铺,他刚醒来不久,脸色煞白,边上的通铺几乎都躺了人,嘈杂得很,实在是不利于他养病。”
如今会试都结束了,就等出成绩了,近日又没有什么节日集会,哪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谢景一想就知道,估计就跟考试时一样,只要是梁省来的,住的客栈周围都有人盯着。
他面色不显,好声好气叮嘱小哥再去给那位同乡送话,让他搬来与他同住休养身体。
其他几个同乡的都只夸谢景想的周到,还在一边嘀咕着,这房费得让他们一起平摊。
谢景自然不会在这上面费口舌。
“平摊也好,我毕竟是要养家养妻女的人。”
他笑着转移话题。
其他几个毛头小子瞬间就笑开了,推推搡搡着调侃他。
“谢兄整日里想着嫂子……”
谢景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避讳,反倒是笑着调侃回去:“等你们成了亲有了孩子,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你们啊,各个都还小呢!”
……
等到那位倒霉同乡不好意思地搬了过来,谢景几乎每天都要盯着他喝药休息。
搞得他更加感恩戴德。
好不容易身体稍微养好一些,就赶紧郑重跟谢景道别。
说实话,谢景邀请他来同住,还这么盯着他,完全是因为担心那幕后的人是为了把他们这群梁省的人一网打尽,要是那个人不仅是为了影响他们考试结果,甚至还想害死他们,谢景他们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可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如今,这位倒霉同乡虽然身体依然孱弱,但是却也渐渐好转。
很明显,幕后那人并没有想着要害死人。
谢景没了生命威胁,也没有必要留着人不放。
趁着人辞行,谢景干脆利落地给他打包了干粮,在这位倒霉同乡感谢的眼神中,送他出京。
会试结果在之后很快就公布。
谢景出乎意料地,并不在前三之列。
同乡的人都惊了。
这几日来,谢景同他们走得近。
考试答得如何,文章大概是什么水准,他们都心里有数。
即便不是第一,也该是前三。
怎么如今成绩竟然如此?!
再一看,不仅仅是谢景,很多梁省来的学生,名次也都不如预期,还有不少都未入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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