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堂内鸦雀无声。
池棠与王管事面面相觑,他挑了挑眉,看着王管事上前一步急道:“村长可能肯定?他们可留下信物?”
顾村长被质疑,忍着不痛快沉声道:“那人是城里余家带来的,定金也付了,总不会是故意哄骗老朽。就算真是哄骗,只要给的银子是真的,又哪管他是哪家人。”
村长老而成精,怎么看不出他报出池家的名头后面前两人脸色不对,但钱到了手,除非先头那一批人主动违约,否则他是断断不会先反口的。
每年在生丝下场的前一两个月,收丝的商户都会提前预估一个价和丝农定下契约,无论这批丝最后是跌是涨,都只凭约定的价格收丝,这样虽然在看涨的行情时丝农好像会亏钱,实际却避免了风险。
而定下生丝者都会先付一笔定金,一旦因他们交易不成,定金不退,也算是给丝农的补偿。
每年都有因意外而无法履行契约的商户,但要散户的生丝大量流入市场,除非是生丝大跌——若是比约定的价格高,就算资金周转不开,也能把丝契转让给其他商户回回血。
所以,池家才不能坐以待毙等散户入场,若赌输了,这个季度将面临无丝可用的窘境。
听到余家,王管事瞬间拧紧眉。
他转向池棠低声解释:“这是鹈鹕城的商家,他们主要做绣庄生意。”
池棠点点头,这算半个同行了。
池家也有绣娘,但主要还是纺织印染,客户也面对所有层次。
绣庄则不同,多是服务富贵人家。
虽然这样的家族不少都养了绣娘,但一是绣娘的手艺不一定比得上绣庄,二是大家族人口多,每逢换季做新衣,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因此做得好的绣庄周旋与各家族之间,钱挣得不一定很多,关系却不容小觑。
绣庄和布商没有竞争,反而能互补,一般关系也不错。
池家和余家离得这样近,要说一点关系没有不可能,只是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池家是哪头的人马呢?
池棠跟着王管事离开,回到队伍,看他一句话不说就准备换下一个目的地,不由发问:“余家和我们关系如何?王管事觉得那批人真是池家吗?”
正准备上马的王管事一僵,回头道:“少爷要想知道,回头我再讲便是。只是现在他们已经赶在我们前面,还要加快速度,说不定能拦住这批人,自然知道是哪里来的冒牌。”
“冒牌?”池棠提高声音,“我觉得他们不是冒牌,池家可不止我们这些人呢。”
这下王管事彻底放弃上马,转身走了过来。
“少爷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提醒一下,池景他们也是池家的人,说不定是他们收到有人针对池家的消息,提前来帮忙呢?”
池棠扯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了个笑话,不过他真觉得那队人就是池家二房,不然没必要用池家的名头,换个名头也不影响他们收丝。
王管事脸色铁青,愤愤道:“少爷莫要开玩笑,二房和我们的关系复杂,不可能帮我们。”
“王管事不知道。”池棠垂下眼帘,做出一副落寞的样子,“今年初春的时候我意外受伤,已经不能与仙灵延续契约,家父考虑后,决定考察分家的人,把池家产业交到他们手上。如果二房听到了些风声,想做点贡献争取机会,也不是没可能啊。”
他叹息着,满是被放弃的不甘和神伤,仿佛真有其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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