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能别乱动了吗。”竹青色长衫的俊秀青年手握着一截短白的小腿,手指将小腿上缠着的丝布层层解开。

小人儿恢复得还挺好,前些天那皮肉外翻的伤口只剩下淡淡的肉粉色。

卫欢看着应云蹲在自己跟前,正低着头端详自己的伤口。脑袋还在自己眼皮下,小手痒痒地便撸了一下应云的头。

“没想到安欢小居士和应公子关系这般好呢。”向获在一旁笑着说道。

今天的向获身着黄绣纹的褐色长袍,腰间棕角案束带,对比起上次的鸡冠花造型,这次笑得比较像一只老母鸡。

卫欢心里品头论足了一番,小脸一本正经道,“施主,是安欢居士,佛祖面前无男女之别,无大小之分。”

向获觉得这后来的小孩着实让人容易心梗,点点头,“安欢居士,无真师父何在呢?”

京中佛事要先提前三日净食,庄严法物。文轩侯便在宅内设斋,供佛事僧人静住净心。其余的大师已在京中,由于无一也要前往,所以他便亲身前来,将这几位接往京中。

只是这无真,今日寺里早课都没去上。卫欢去他所居寮房中寻他时,他面色青白,衬得圆脸上皱巴着的眉更浓了。

无一为他把了脉,却道是乱吃东西,为他开了方子,便让他这几天好生歇着。

“现在再去寻个仙童也是容易,而且观音座下,善财童子本也不是小沙弥。”无一心里有数,手中捻着串白玉佛珠,也在一旁守着应云为卫欢检查腿伤。

向获本也自有一番计较,其实善财童子本不难找,难找的是龙女。

自近两年龙女屡屡在佛事上出事,女娃娃的家人又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以致今年,全京但凡家里有女娃娃的,都跟躲着五瘟使者一样。

连自己闺女,看着自己爹爹都有种难言的可怖。

老母鸡是坐着马车来的。马车窥得个人品位,檀色流苏,赤色洒金轿帘。甚为宽敞,内里软榻还铺着皮褥,正中的矮木几上还摆着一套青白茶具和几小碟茶点。

无一往里一坐,素衣白袍,赤色帷幔瞬间退去了几分灼目之色。

卫欢也捱着无一坐入车内。矮几上放着青麻糍、杏仁糕、乌米膏还有大馒头?!

卫欢小鼻头翕动了一下,嗯,闻着好像还很新鲜。望过去,卖相看着也还可。就是怎么没人动手去拿,大家端坐着,惹得小小女子矜持地一直踌躇着。

不想。

“张口。”清淡的艾草青和米香味就自己到了小鼻子跟前,鹿儿眼一眨,直咬一口接受投喂。

麻糍应该是今天出笼的,温润软糯,上面还撒了一层松花粉。是挺好吃,卫欢从无一手上接过,便晃悠着小腿品了起来。

向获想起在寺中探听到的消息,“听闻安欢居士令尊可是在京中经商?”

艾草三四月份采摘极佳,馨香浓郁。小姑娘三两口便将青麻糍品完,牙齿粘上了软糯的麻糍,小舌头正在舔剔着。此刻一听,便只点点头。

“可惜安欢居士令尊此刻不在京中,不若在下定前去登门采访,以谢安欢居士佛事之助。”

小姑娘的父亲此刻离京经商,后母狠心将她卖于牙婆。这件事可是全寺传得沸沸扬扬,小姑娘可是好生可怜。

凭此事在寺里卖惨的小姑娘,浑然不知对面的大母鸡正在怜悯地看着她。

她只知那麻糍实在是粘牙得紧,那劲道得她上下牙口都张不开了。“呜”轻发出一声呜咽,这糖加的是麦芽糖吗。小姑娘觉得自己这把年纪如此这般,真是没脸面儿见人了。

这几天混熟了脸的应云又不在马车内,小姑娘委委屈屈地望向身旁的少年僧人,又发出几声轻轻的呜咽声。

无一在小姑娘发出第一声呜咽的时候便注意到了。但他不喜甜食,此刻望着小姑娘一脸不明,他想,好像上了马车之后也没有什么惹得小姑娘难过。

小姑娘呜咽着指指青麻糍,又指了指自己的小嘴。无一顺着看将过去,略一了悟,这是,还想吃糕点?伸手便帮小姑娘再取了一块青麻糍。

谁知小姑娘又连连摇头摆手,难道,小姑娘喜欢的是乌米膏?还是大馒头?无一放下青麻糍,又准备取个馒头给小姑娘。

卫欢真是差点哭出来,大师她这是粘牙了。卫欢瘪了瘪小嘴,又囫囵发出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向获见状,忙寻出一镂花银质剔牙棒,“怕是青麻糍糖粘,安欢居士牙口难张。小女亦时常如此,所以在下这便备着牙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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