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说:“先生和太太特意交代,说小姐出嫁了,以后回娘家得和姑爷一块儿回,否则不让进家门。”

“什么叫不让进家门,这是我家,凭什么不让我进啊?”

张嫂为难道:“哎呀小姐,你就乖乖听先生和太太的话,别难为我们这些下人了。”

尚懿气得牙痒,她不过是缓兵之计结个婚,离不掉也就算了,现在连住自己的家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硬的不行,尚懿决定软磨:“张嫂张嫂,我求求你了,你就偷偷放我进去吧,反正他们也不在,我悄悄躲在房里不出声,不会被发现的。”

见里头没有动静,尚懿攒了两滴眼泪下来:“你要是不让进去,我可就无家可归流落街头了,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怎么能舍得我这样呢。”

过了一分钟,院子里的大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尚懿以为看到了希望,但没等她再接再厉把剩下的苦水一次性吐完。

两位不知从哪来的保安大哥二话不说把尚懿架起,隔着院子的围栏问张嫂:“是这位小姑娘扰民吗?”

张嫂斗胆地点点头,心里默念了好几声“对不住了小姐”。

尚懿叫嚣着挣脱开他们:“诶诶诶,我就住这家,我扰什么民了。”

没人听她说话,两位保安只负责将她带走,送出了小区。

树下,树叶窸窣乱坠,夜风吹上来,起了一层薄薄的凉意。

尚懿缩着脖子,跺了跺脚。

前所未有的委屈随着降温和被忽然刮大的冷风而积攒到了峰值,这回不用挤,眼泪自然而然地落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

屋漏偏逢连夜雨。

电量告急。

只剩百分之一。

尚懿下意识地选择拨给了陆聿修。

对方隔了许久都没接,久到尚懿提心吊胆到了嗓子眼。

四五通之后,对面终于接听。

“二婚女还有何指教?”

“……”没时间跟他贫,尚懿赶紧把自己的需求全盘而出:“江湖救急!我无家可归了,你快来桃源·水坞门口接我,没电了要失联了,你赶紧的啊,拜~”

陆聿修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没吹,先接了她电话。

听完,也不用吹了。

他套了件外衣,拿上车钥匙去车库取车。

尚懿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陆聿修的车从对面的马路穿了过来。

上了车,车内有股淡淡的栀子花清新剂的味道,很好闻,她就像一只落荒逃窜的小鼹鼠,一溜烟坐上来之后,乖乖地都不讲话。

尚懿其实是心虚,毕竟刚规劝这位兄弟跟她离婚不到两小时,还手贱地分享了些有的没的,这会儿又恬不知耻地打电话要他过来接她。

这脸,挂不太住。

车里没人说话,车子也停着没动。

陆聿修转头看她:“去哪儿?”

什么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

尚懿指了指他:“你家啊。”

“我家?”男人挑了下眉,倒嘶了一口长气,看着有些不太方便的样子:“不好吧。”

这家伙该不会记仇,想随便找个地方把她一个人放下吧。

现在她手机没电,钱包也没拿,加上陆聿修那抠唆的性格,指不定给她定一间多脏乱差的小旅馆住。

“有什么不好的,我以前不就去过。”

陆聿修摇头:“我换地方住了,现在那里是——”他拖着长调,不一口气讲完,尚懿等得不耐烦,问他:“是什么?”

“婚房。”

“……”尚懿梗了下口水:“那……”

“那就不方便带你过去了,毕竟我们明天——”

尚懿打岔:“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她咬着唇瓣笑了笑,斜眯着眼看他:“不说也行,反正今天我还是你——”

话头突然卡住,陆聿修捏着唇角看向她,反问:“什么?”

车内空气凝滞,像被人荼毒了什么化学催化剂。

窒息了两秒有余,尚懿脸上犹如千万只蚂蚁过境,痒得她无处遁形。

她龇着牙,从牙缝里挤出那两个令她究极羞耻的字,轻如蚊子叫:“老婆。”

感觉到旁边人的不好意思,陆聿修低笑一声,转动钥匙准备开车,末了又恶作剧上头地调侃她:“听不清啊。”

车子启动,尚懿打开车窗。

生冷的夜风吹进车内,散走了她脸庞升起的烫热,降温结束,车也驰骋在去他家的路上。

此时此刻尚懿完全没了担忧和顾虑,甚至恢复到了往常说话的样子。

理直气壮地:“我说我今天还是你L-A-O-P-O,所以没什么不方便的,那也是我的家,我住那儿不是应该的嘛。”

陆聿修听着那串奇怪的拼音轻笑:“那明天呢?”

“明天当然也还是咯。”尚懿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抬头看他:“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互相看不上,不会给对方带来困扰,等到时候各自碰上真爱了再离婚不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陆聿修没正面回答,反而挑出了话里的某些关键句:“什么叫互相看不上?”

“就…”尚懿被他这么一问,还懵了下:“字面意思啊。”“难不成你会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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