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陈方金纵使死得蹊跷,却也不该跟她扯上关系。
小关氏登时皱起眉头:“督公这是何意?”
“我知道陈太医多得娘娘信任,难不成还要故意害死陈太医吗?”
后位虚制,太子无能,姐姐的儿子能争得江山大统,难道她的儿子就争不得一个国公的爵位?
今日若是大关氏亲自来问她倒也罢,如何现在连一个宦官外人都能骑在她的头上?
小关氏心中一阵恼火,面上也顿时显出不耐烦来。
她从国公府一路进宫,自然是晒得火热,现下又在翊坤宫里闹得不愉快,索性自顾自端起手边的茶杯啜下一大口茶。
可惜这茶水方碰到她唇边的时候还有丝丝甘甜,待涌入嘴中,舌尖泛起的却是无穷无尽的苦意。
小关氏被呛得差些失态,连忙用袖子挡一挡,硬生生将这苦水咽下去,才伸另一只手出来,干脆把杯盖往桌上扔。
只见茶杯里浮着一根根翠绿松针似的小芽,过水也丝毫不像寻常茶叶一般舒展开来。
上好的茶叶又捻又晒,遇水绝不是这副样子。
不知齐灏是拿着何种劳什子敷衍她。
小关氏越发忍不住厉声责问道:“这是什么茶?”
齐灏轻笑,便也搁下杯子:“这是娘娘特地为夫人准备的莲心茶。”
“去火明目,安神清心,可惜喝起来最是急不得。”
“苦有苦的好处,夫人要慢慢喝。”
“干什么事也都要慢慢做,急不得。”
小关氏听得齐灏话里有话,讽刺之意更是尤为明显,心下更是不悦。
她是堂堂镇国公夫人,寻常太监见她皆是奴颜婢膝,但凡她有些许不高兴就要忙慌慌凑上来讨好。
可眼前这个齐灏倒是胆子大得很,不过初见,便敢话里有话地讽她。
齐灏只起身朝她拱拱手:“夫人,恕齐灏直言,皇贵妃娘娘的手腕,您但凡能学个三成,便也不会有今天这事了。”
“奴才言尽于此,娘娘给您准备的东西都已经送到国公府车中,该说的都说完了,在下告辞。”
小关氏被齐灏的言行气得瞠目结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愤然道:“好你个齐灏,左不过一个阉人,靠着溜须拍马上位,仗着得姐姐宠信,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巧儿连忙拽拽小关氏的袖口:“夫人慎言,万一督公还没走远……”
小关氏被气得发笑:“听见就听见,我一个国公夫人,还要怕他个断子绝孙的阉人不成?要不是借着姐姐的势,他算个什么东西?”
“今天可真是晦气,等我下次见着姐姐,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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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灏出了翊坤宫也并未走远。
他只折到御花园,远远就瞧见锦鲤池边上有个被宫人华盖簇拥着的熟悉身影。
那人慢条斯理喂着鱼,正是皇贵妃大关氏。
大关氏虽年长小关氏几岁,容貌却比小关氏更勾人心魄。她一身成料的红衣青裙,头上虽也梳着狄髻,但头面簪饰只点缀寥寥几颗青金石,挑心一颗红宝石,比起妹妹小关氏的金梁冠便要朴素很多了。
待到齐灏走近些,大关氏也不曾正眼看,只继续将手里的鱼食慢慢扬入水:“都照我说的办了?”
齐灏恭敬应声:“该说的都说了,至于镇国公夫人能不能悟到,齐灏自是左右不得。”
大关氏慢条斯理地笑出声来:“我这妹妹自小被惯坏了,向来不爱听人讲道理的。”
“她不知当初是你暗地里帮了她大忙,如今又难为你替我见她,到底是让你多劳了,本宫都记得。”
“只可惜她说不准现在还在贬损你,净是些难听的话。”
齐灏浑不在意地轻笑:“娘娘抬举,这宫里头想我死的也大有人在,何况区区几句咒骂?我自是有陛下和娘娘福泽庇佑,否则也不能有今天。”
“只要是替陛下和娘娘办事,就算为鹰为犬,也皆是齐灏的份内职责。”
大关氏笑得越发明媚起来:“你可真会招人疼,这让我赏你点什么好?”
齐灏单膝跪地:“听闻近日有西南的反贼被押解入京,若能得到陛下首肯,把人交给东厂来审,齐灏自然不会让娘娘失望。”
“这些人在京中说不定还有同党。”
“只要是和陛下娘娘作对的反贼,就该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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