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的人,只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言行,便能在心里掀起一场来不及防备的兵荒马乱。

这是一场多么不公平的拉锯战。

人不应该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更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两次。

所以,时斐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坚决不去!

不过,万一是有什么正事……

难道学校领导知道了他入学考试睡觉,所以要找他谈话?

想到这,时斐立刻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拍了拍脸。

不可能,入学考试压根没那么正式,连监控都没有。况且,睡了觉的又不止他一人,找谁都不可能来找他吧?

难道是恶作剧?

整个晚自习,别人该做作业都做作业,该复习的复习,唯独时斐一个字都看不进,拿着书本在位置上如坐针毡。

等被巨大的人流喧嚣声围绕时,时斐已经上了五楼,站在A1班的门口走廊上。从走廊往下看去,正是秋日,银杏的叶子落了一地,光秃秃的枝干透出一丝落魄。

可是,等了差不多五分钟,还是没有看到言暮从教室里出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身旁经过,唯独不见言暮。

他一开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岔眼了,又立刻否定了这一念头。

根本无需别人搜寻,别人目光就会不自觉地朝他奔赴吧。

又或许,他信息发错人了。

正当时斐想要跨过树影,迈出那道深与浅的分界线而掉头离开时,身后终于传来一声,不轻不淡:“时斐。”

时斐回头。

星光下,他的视线同言暮交汇,碰撞,像是银河中一颗沉默小星球无声爆发。成为碎片后,最终湮灭于看不见的幽蓝海底。

言暮把后门打开一条缝隙,微微探出头:“到教室里来吧。”

·

A2教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时斐一进门,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凉意。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身体。

毕竟是A班,教室里还有四五个人在奋笔疾书。时斐没有细看他们是谁,只是心想,要是他高中时能有他们一半的毅力,也不至于最后考个尴尴尬尬不上不下的大学。

言暮径自走到靠窗那排的第五个位置,随便从桌上拿了几本书往包里塞。

突然间,他翻着翻着,一个东西从书页的间隙中飞了出去。

时斐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脚上,他弯腰一看,是一封薄薄的信封。

米黄色的硬纸外装,在白炽灯光下,显得更外古典雅致。

时斐顿住了。

等会。

这不是白天那个被言暮扔到垃圾桶里的、他小学同学写给丁窈的情书吗?

明明他亲眼看到被言暮扔到了垃圾桶里,怎么还在?!

还没来得及反应,言暮便装出一副比他还惊讶的样子,弯下腰把它捡起,一头微鬈的黑发停驻在时斐的小腿前。

随之,言暮抬起头来,眼神闪烁,道:

“看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他朝着另一边的靠窗的位置低喊一声:“丁窈!”

丁窈单手撑着课桌,另一只手正在唰唰唰地在练习册上写着什么。听到有人叫自己,她反射性地扭过头。

见到是言暮,脸上瞬间便沾染了点点粉色。

丁窈白裙黑发,明眸善睐,笑起来甜甜的,声音也一样:“言暮,怎么啦?”

教室里的其余几个围观群众都不由得抬起头,往这边张望。

言暮整理好东西,把双肩包的带子往肩膀一背,绕过课桌和椅子,把那封情书用力地放到丁窈的课桌上:

“这是C5班的林泽让我交给你的。”

丁窈看着言暮大步朝她的位置迈来,心跳瞬间攀升,脸上飞出一丝红晕,看到言暮手上那封情书时,更是差点呼吸不上来。

但言暮的那句话,却让丁窈的表情瞬间结了层冰。

她的脸色开始发白,却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手指掐着的手背开始渐渐生出红痕:“这、这样啊……谢谢你了。”

“不客气。”

言暮把信带到之后,迅速三步作两步走到了教室门口,

时斐倚靠在门边,等着言暮。

见他给完情书,他低头看了看手表,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言暮答道。

丁窈回过头去,想看清楚那个来找言暮的男生是谁,然而时斐被言暮牢牢地挡在前方,身影被完全盖过,随之教室后门被轻声合上,发出一声闷声。

时斐走在路上,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所以,那封情书,是当着他的面,交给了丁窈?

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是这样的。时斐,我最近搬了家,搬到了你家楼上。我妈说,最近市内发生了好几起抢劫事件,太晚回去不安全,所以让我找个结伴的同学一起。”

时斐点头:“嗯嗯。”

随之双眼瞬间睁大,一脸不可置信:“嗯?!”

他没听错吧?!

“因为那边有些偏远,晚上也没有公交,我怕有安全隐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上下学。”

“可、可是,为什么是我?”

言暮无视时斐惊讶到话都结巴了的表情,淡然摊手:“很简单啊。”

“因为住那条巷子里的人很少,我认识的人更少,女生又容易引起误会,所以只能找你了。再说,我们还是同一栋,不找你,我找谁?”

……

有理有据,时斐无言辩驳。

但是事情发展,根本就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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