燽(‘仇’)爗(‘叶’)阁。

燽爗阁是秦王请术士根据五行风水专门命名的。寓意以“日光正火”来克制魑魅魍魉,驱赶病魔。

至于效果,不得而知。

反正秦王除了上朝、就寝、面见朝中大臣之外,就基本待在这里。前不久更是让人把朝中的政务书卷往这送,他在这批改。

“大王,这火炉的温度尚可?”

赵跪坐在堂中央,面前的大火炉闷声烧着特别木料,无烟无尘。她后背和额角泌出汗,现在也才入秋不久,这火炉的温度相当烤人。

其实不仅是她,燽爗阁内的侍女和太监也受不了这温度。

闷热难受,正常人待在这,就是遭罪。

不过对于体虚身寒的秦王来说,这就是一处舒适宜人的地方。

“嗯。”秦王应了一声,“你也别看着它了,火灭不了。到位置上歇息歇息。”

“谢大王。”

在秦王身侧的韩夫人满眼不痛快,完全看不惯秦王和赵姬搭话。恨不得那火炉里的火苗窜出来把她给烧了。

“大王,喜报,喜报!”

一个公公领着一个咸阳城普通百姓的探子匆匆停在燽爗阁门前。

“进来吧。”

得到秦王的旨意,公公才敢和探子入阁。

好热!

探子一路奔波,本就够热了,现在入阁跪在火炉旁,汗是不减反增。

“公孙鞅那边进展如何?”秦王虽虚弱,但对派出去的探子依旧了如指掌。眼前能这么快回好消息的,只有那一路。

“回大王,公孙鞅决定留秦!”

“彩!”秦王动作一大,披在他身上皮毯随之滑落。

“大王,先别激动,注意身体。”韩霓将皮毯重新披回秦王肩上,“成儿为了能留下公孙鞅,可是几日不吃、几页不眠,好不容易才准备了一套别出心裁的拜礼。那管仲的玉佩花价就先不说,为了拼凑出匈奴律法,成儿更是多次下地牢,吃了不少苦头。”

秦王点头:“是辛苦了。成儿平时不成样子,关键时刻倒是能顶事。”

韩霓继续道:“这也多亏了大王的信任。如果大王多分给成儿一些差事,相信他能在大王的教导下成长得更快,变得更像大王您一样独立强大。”

秦王爽朗一笑,但嗓子里的痰又让他咳嗽起来。

左右侍从又是拿痰盂,又是端来热茶,贼儿热闹。

好一番折腾后,秦王才缓缓说道:“确实该锻炼锻炼成儿,让他为寡人分忧。”

台下跪着的探子的眉头上下左右弯曲,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公孙鞅固然留秦,但成公子没什么关系,是托政公子的福。

只是现在韩夫人和秦王谈论得其乐融融,他一个身份卑微的探子也不敢插嘴打断。

“公孙鞅现在人在何处?”

“咸阳城内一家普通百姓开的客栈,叫‘来福’。”

秦王对身边的公公道:“一会传寡人旨意,让公孙鞅换间好点的落脚地。今晚在宫内设宴,让成儿带着他来。”

“大王,且慢。”探子感觉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再这么任由其发展下去,到时候一闹乌龙,等于又羞辱了成公子一次,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大王,公孙鞅已说两日后可能会跟着政公子一块来拜访大王。”

“两日后,”秦王倒是不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探子话里有话。

“公孙鞅和‘政公子’?”秦王问道,“那成矫呢?”

探子抖搂清楚:“公孙鞅是在政公子的邀请招待之下,才决定留秦的。”

潜台词便是——这次喜报和成矫没有关系。

燽爗阁一阵沉默。

韩霓和秦王都不是傻子,不可能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成儿那般认真准备,怎么可能不如嬴政?”韩霓的语气严厉,有责问之意。

探子也是无辜,他就是一个收集情报,关他什么事。

秦王抬手,不让韩霓干扰:“你详细说说事情始末。”

“喏。”

探子从公孙鞅入咸阳,嬴政和成矫两位公子相遇时说起:

“……进城前,政公子和王陆在城墙上候着,成公子挨了公孙鞅一通说……”

“……送拜礼时,王陆所送食盒,让公孙鞅极为满意,邀请政公子上屋一叙……”

“……今日回公孙鞅问题,王陆邀请他进月牙楼……”

“……公孙鞅朝王陆行大礼,最终决定留在咸阳,追随政公子。”

韩霓气恼,

“为何事事件件,全是王陆、王陆、王陆……成公子就没功劳?”

探子只是把头低得更低,没法回答。

秦王则表情奇怪,道:“如此看来,公孙鞅能留秦国,王陆功不可没。”

他想起了事,看向赵姬,问道:“这王陆是不是就是当时那个带政儿回咸阳的人?”

赵姬起身行礼:“回大王,正是。”

“是个有才能的人。”秦王眼露欣赏,从探子的报信里,明眼人都能看出完全是王陆一个人在谋篇布局,一步一步让公孙鞅接受秦国,愿意留在秦国。这样的人要是不好好赏赐,那给别国挖走了,都找不到哭的地。

至于政儿,初来咸阳,但有了这份功绩,也就可以入朝廷露露面……

韩霓眼眸也同样深邃,成儿失利,她将事件复盘。从城门处成儿挨骂开始,他就已经落了下风,之后更是一步一步越来越落于嬴政之后。

而导致这样局面的关键人物,就是——王陆。

她有些后悔,当初要是能再多花些心思到王陆身上,现在春风得意的可就是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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