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囚室的卓旧试图和温格尔搭话,效果也是一样。
就这样,时间飞速过了半个月。
戴遗苏亚山监狱的局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协调和痛苦中。温格尔完全按照着守则上的要求,不和任何一只雌虫相处。纵然是巧舌如簧的卓旧,也无法在对方转身离开的时候,找到问题所在。
温格尔竭尽自己所能,包揽了整个监狱的工作。他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起床,起床照顾孩子,打扫卫生,清洁衣物。吃饭变得没有规律,只有饿得不行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需要进食。
他比第一个月的状态更加极端,更加努力地去工作。
在这个月第十七天的中午,温格尔躺在嘉虹的玩具毯上睡了一觉。当天晚上,卫星站在换班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体温指标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这个数值对于雄虫来说,好像不太正常……”卫星站基本上都是雌虫,被关押到戴遗苏亚山监狱的囚犯,也基本都是雌虫。这里的生命特征危急标准,全部是按照雌虫来制定的。
他们是职业军雌,并非是职业医生,在简单争论后,联系了卫星站的医疗兵过来看看。
雄虫这半个月的身体指标数据图也简单打印出来,交到了医疗兵手中。当医疗兵粗略阅读之后,值班的军雌呼叫了普罗指导。
“温格尔阁下的身体抱恙,一周内体温一直持续低烧。从今天下午开始,他的局部温度变化异常,现在一路飙升,需要紧急降温。”
普罗指导清楚,扯上紧急两个字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而从位于太空的卫星站降落至地面,至少需要飞行8个小时以上。
“说出你的判断。”他的脑内疯狂构思解决方案,同时开始选择调度合适的人员。
“1个小时内不进行降温,他的大脑会烧坏掉。”
普罗指导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看过来,反复确定这个判断的准确性。周围的军雌等待着上级的命令。最终普罗指导合上调度指挥书,冷酷地下令道:“打开戴遗苏亚山现存的通讯设备,把通讯班给我叫起来。”
“衔接戴遗苏亚山监狱的广播设备。对接2号囚室的拘束环。”
戴遗苏亚山监狱,依旧是灰度的天。在各个囚室内,漆黑成为常态。在温格尔减少与他们的接触后,光亮都变成一种定期的享受。
卓旧靠在栏杆上休息,他对自己有着严苛的要求,从走路的间距到呼吸的节奏,每一个都有自己特定的节奏。还没有被送进来之前,他会定期记录自己的两指之间的最大距离、身上各个部位的长度。
他坚信这些肢体才是危急时刻最佳的丈量工具。
啪嗒——
灯亮了。
但门却没有打开。
空荡荡的囚室里,只有卓旧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转过头,看向摄像头。
“有事吗?”他笑了起来,问道,“普罗指导。”
作为生活在戴遗苏亚山的囚犯们,可以不专注很多事情,却绝对不能不知道普罗指导。他们务必要清楚这个军雌的性格,因为这涉及到他们的食物和用水。没有人想要死在这个破星球上。
卫星站的普罗指导静静地看着监控摄影里的这只雌虫。他握紧了拳头。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要让这只雌虫负责这次的事件。
可比起其他雌虫,1号囚室的束巨毫无大脑野蛮粗鲁,作为星盗毫无信用。3号囚室的沙曼云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血腥欲望。4号囚室的阿莱席德亚才犯下过错,前科严重。
2号的卓旧,这个奸诈的政、客,居然是目前最佳的选择。
真是讽、刺。
“2号囚室,我们需要你现在去照顾雄虫。”普罗指导太清楚这次事情处理不好,会有什么结果,他说道:“我给你十秒钟拘束环解禁时间,这段时间你要离开这个囚室,找到雄虫。”
卓旧看着摄像头,露出了笑容,“可以。”
他们快问快答一样,迅速并且果断,双方都没有磨磨唧唧砍价。在普罗指导按下解禁的瞬间,卓旧整个人快速从地上站起来,他的目光中点燃了白色的光芒,这光芒不知道是从哪里照入他的双瞳。
脖颈上一圈的白蚁虫纹散发出浅色的光芒,咔咔的两声,手腕两侧的锁链直接被卓旧挣断。他出生蚁族,这个种族看上去纤细,躯体异化时却能爆发出超越自身数十倍的力量。
蚁族的军雌一向是以力量出名的。
卓旧一点都不像他看上去那样文质彬彬。
在解放双手双脚后,他暴力拆开了坚固的牢笼。这也是普罗指导选择2号囚室的原因之一。
1号囚室的束巨是长戟大兜虫,哪怕是躯体异化后,也不可能像卓旧这样利用爆发力,快速拆除障碍。
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卓旧打开了牢笼。他掰断一根栏杆,抄在手里,争分夺秒用技巧打开这扇大门。
事实证明,哪怕聪明如他,在追求效率的时候也不会手下留情。
等到普罗指导强制关闭拘束环时,卓旧已经走出了2号囚室的大门。他背后的囚室一片狼藉,像是被狂风□□了一样。卓旧掰着自己的胳膊活动了一下筋骨,快速辨认周围的廊道,推算出温格尔所在的房间。
他向普罗指导询问道:“旧疾复发?”
“医嘱和紧急药物包装完毕,我们将在二十分钟进行太空投送。”普罗指导和医疗兵确定后,说道:“我们将会在坐标定在219,682。太空投送会产生大概15公里的偏差,需要你去搜索。当务之急,你是帮助雄虫降温,他的体温上升趋势非常快。”
至于为什么选择自己,双方都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卓旧快步走到温格尔房间的时候,发现门没有锁死,他稍微用点力气,就用铁棍敲开这扇门。
这件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屋子,随处可见小虫崽的玩具。地上摊开一张雌虫幼崽专用的玩具毯。一边的书桌上放着几本外语书和一张全家福。雄虫躺在床上,他的身侧还躺着幼崽。
不同于幼崽平稳的呼吸,温格尔面色通红,呼吸变得艰难,密集的汗珠遍布他的额头。他不安地抓着被子,像是不足月的猫仔一样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嘴唇边缘起了些死皮,却还在念叨什么一样蠕动着。
卓旧试探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苦笑道:“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雄虫不舒服地动了一下脑袋,他皱着眉,嘟囔着什么。
卓旧俯下身,听到这只可爱又可怜的雄虫在嘀咕很长的一段话,他只能捕捉到其中重复率最高的两个词汇。
“甲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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