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臣全都拱手告辞,看向少年的眼神异常敬畏,看向钟阑更是。

“陛下当真为我大辛之威仪所在,臣等拜服。”

“臣身子不适,先告辞了。”

“臣家中急事,请陛下准臣先行离去。”

钟阑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一会儿的功夫,四周的人都散了。

他刚才本想打个哈哈,对大臣们说自己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以他往日优哉游哉没个正形的样子,大臣们肯定很快翻篇了。

但自己怎么就错过解释的机会了呢?

自己不应该是个躺着等退休的昏庸国君吗?怎么就成了扮猪吃老虎的魔王了呢?

他疑惑地看向闻姚。后者正瞪着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水灵灵地望着他。

钟阑:“那个……”

闻姚身后如果有条尾巴,此时必定正在欢快地挥舞:“嗯?”

钟阑:“这就是一坛普通的酒,滴了两滴鸡血进去。”

闻姚表情一僵,瞳孔间嗜血的激动荡然无存。

钟阑:“朕只是想吓吓他而已。”

闻姚:“哦。”

少年突然绷住了脸,刚才那张牙舞爪的亲昵劲儿一扫而空,顿时变得又冷又酷。

钟阑看着他行礼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刚想追上去,他看到操场上的血河,停下脚步。

“敌我有别,乱世无常,都是注定的。将他们好生安葬吧。”

-

翌日上午,钟阑摸着下巴,在后花园里打转。

闻姚从昨日回来后就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年故意疏离钟阑的模样。

钟阑看过原著,自是知道他的乖巧是装出来的。然而闻姚本人却以为自己装的很好。

他昨天似乎误会了钟阑,以为找到了同类,激动之下才表现出另一面,若他知道那只是一个用来解决危机的玩笑,必不会暴露自己的本性。

钟阑捋起袖子,一副和蔼的长辈样:“小孩子闹别扭,又得哄了。”

闻姚每日都会去御花园旁的松斋院习武。钟阑算准时间过去,他又在练弓。

“闻……”

咻——

一支箭划破空气,振出惊心动魄的声音,急而猛地正中红心。

闻姚放下弓,对着钟阑轻轻颔首:“陛下。”

他打过招呼就淡淡地拿起弓,立刻背对钟阑,走向院内。

钟阑抱着手臂,重重吐气:“情绪不小。”

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挑眉,踮着脚悄悄跟在闻姚身后,进了内院。

闻姚明显没意料到他会跟得这么紧,转身时被吓了一跳。

钟阑:“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臣没有。”闻姚慌忙地别开头,装作用心于整理武器架。

他刚转头,钟阑一歪脑袋,来了个四目相对,让闻姚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钟阑一把捏住他下巴:“你习惯谨言慎行,每次暴露自己食肉的本性都会不安。”

不知是因为钟阑的话,还是因为那只捏着自己下巴的手,闻姚的肩膀无比僵硬,眼下微微泛红。

钟阑和蔼地摸摸他额前的头发:“是,那又怎样呢?朕都说了,朕看好你。食草的领袖,能统一天下吗?”

“陛下……”

钟阑:“还闹别扭吗?”

“我没闹别扭。”

钟阑:“好好好,不别扭不别扭。”

“……”闻姚被他哄孩子的声音弄得更加无奈,好一会儿,他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本来想要午后去找陛下的。”

钟阑接过那个锦囊:“这是什么?”

小男孩没有多少东西,有也是他给予的,他怀着父母拆孩子礼物的心态拆了锦囊。

然而,当锦囊里的东西显露出来,就连钟阑都不禁瞳孔一缩。

这是一枝纯紫色的梅花,晶莹剔透,在雪月天光下泛着沁人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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