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之后,张淼又开始在屋子里忙碌起来,房间里烧了炭盆,原本还想着给他准备个汤婆子,可是那个温度高了容易烫伤,低了没有什么效果。

这也是洗砚一直没有用汤婆子的原因,谭毅依靠在床柱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自从中毒之后,他最是见不得屋里有人,洗砚也就罢了,两人差不多一起长大,丫鬟小厮他都不曾这样任由他们在自己面前晃。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以他正妻的名义在这里住着,还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可能是这次病重缘故,他竟然生不起气,说多了自己还累,但不说……

见张淼端着炭盆差点被烫到,谭毅还是没有忍住。

“这些事让洗砚做就好,你快去休息吧。”

张淼打开一点窗缝,既可以走烟,又不至于让这屋子太冷。

“这个时候都要睡了,就别折腾洗砚管事了,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两人说话间,张淼已经把所有需要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谭毅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这些粗活不用你动手,快去休息吧。”

张淼点头应着,转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又去之前的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放在床前的榻上。

谭毅见此原本的睡意也都消散,他见眼前的姑娘丝毫没有扭捏娇作,也渐渐的平复下自己。

一个姑娘都没有丝毫的扭捏,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露怯。

“洗砚没有给你安排房间吗?”

张淼将头发整理了一下,钻进了被窝里,正伸手给你自己整理被子。

“你我拜了天地,当时老夫人还在,怎么可能安排去别的房间,三爷要是不喜欢我在这里,明日我让人给我收拾东西,我搬到西厢房就是。”

西厢房就在谭毅这间屋子隔壁,只是那边自然比不上这里,西厢房一整天也就下午会见到点阳光,深秋冬日都不适合住人。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罢了,你就住在这里吧,明日让人给你准备些东西。”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谭毅睡前喝了药,没多久药效就上来了,他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睡过去,张淼却没敢睡沉。

小憩一会儿她起身走到床边,伸手试了一下谭毅的体温,又如昨日一般,冰凉一片,甚至被子被掀开的一瞬间,她都能感觉到一股冷气迎面而来。

张淼脸上的神色凝结如霜,这哪里是人该有的体温,这样下去他岂不是稍不留神就会被冻死?

张淼像前一天一样,毫不犹豫的翻身上床,掀开谭毅的被子钻了进去。

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冰冷的石疙瘩,激的她也是一个哆嗦,本能想的躲开,可还是控制了自己,反而抱得更紧。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脸颊,鼻息间都是药香和他自有的竹香,张淼合上眼睛,心绪间都是他的一颦一笑。

也不知过去的那些年里,洗砚是怎么做到没有让他冻死的,而他又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坚持到了现在。

她思绪乱飞,却没有察觉到身边人像是被梦魇到,原本痛苦的表情逐渐缓解,僵硬的身子也渐渐的放松下来,慢慢朝着热源靠近。

深秋的天气似乎一直都不错,连着几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谭毅身边的书都被张淼没收,他没想到看着没有什么脾气的人,竟然这样犟,不管他怎么劝说,她都不松口,谭毅无聊的只能看着外面的树,数着树上没有掉完的树叶。

再三和薛神医确认过之后,张淼终于大发慈悲的,让洗砚扶着人坐在了轮椅上,张淼在后面推着他,两人来到了院子里。

“三爷,今天阳光好,咱们出来晒晒太阳,以后若是每日天气都好,咱们就每日都出来走走,薛神医说了,常出来走走,对你的身子也有好处。”

谭毅从原本对于她客气疏远,慢慢的变得有些熟稔无奈。

“我早说了,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你们一个个的却总是这样紧张。”

“老夫人之前也交代过,你身子的事儿都要听薛神医的。”

谭毅坐在轮椅上摇摇头,随后无奈扶额,看着年纪不大,是个娇小的姑娘,怎么这轴劲儿和老魏似的,真的是一根筋。

洗砚这些日子也有些无奈,之前主子病了,榕园里堆下不少的信件,这两天主子醒了,可是夫人却不让他拿那些信件过来打扰主子,白天守着,晚上陪着,他真的想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接近主子的身边。

这会儿他手里捏着一封信,站在不远处的月季花枝后,看着他们主子静静地坐在阳光下,离着自己近在咫尺……

洗砚又看了一眼主子身边的张淼,慢吞吞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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