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唐一千乌黑的双眼在路灯下发出华彩的光来,“我也有话对你说。”

江破阵忽然紧张起来,他摸出烟,摸出打火机,点着,强装镇定吸了几口,这才说:“其实我……”

唐一千心下一软,想起来柏驰说的那些话,动了恻隐之念,连忙伸手轻轻掩住他的唇。

只要他肯走一步,剩下九十九步,她来。

触手滚烫,她没有撤下来,往前跨了一步,身体几近贴着他的,头仰地更厉害了些,她说:“江队长,我喜……”

下一秒天旋地转后,忽然跌进一个怀抱里。杨争先扯她的力量很大,额角撞到他的胸膛,有些吃痛。

“城子,你怎么欺负我们家小千了?怎么把她惹哭了?”拇指擦干她嘴角的泪痕,温言软语地哄,“小千,别理他,从小他就这样,我看上的他总来招惹,还总喜欢来抢我的东西。”

转个圈把唐一千护在身后,半开玩笑说,“你每次抢我的我都让你,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小千,我的一切都可以拱手让你,唯独小千不行。”

江破阵手里的香烟不知为何被他不小心掐断了,又掏出一根,打火,猛吸了一口,“从小都是你抢我的,我们都看上的东西都是你先抢我一步据为己有,杨争先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见长。”

“那是她们更喜欢我。”杨争先像是豁出去了,把唐一千往外一推,“小千你说,假如我和城子都看上你了,你会选谁?”

很远很远的夜空,已经有人在放烟花,先看到漫天绚烂,再听到那一声响。炸得她耳膜嗡嗡生痛。她看着杨争先,又看着江破阵,两个人都十分严肃,似乎都在等她做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在这个决定做出来之前,有一种微妙的平衡,可太过脆弱,仿佛一阵风都会把它弄崩塌。

她说:“我……”

江破阵忽然笑了,“行了,不逗你俩玩了,祝你们新年快乐,帮我问叔和婶儿新年好。”

掐了烟,弹进路边的垃圾桶。

杨争先跟在他后面,“把话说清楚。”

江破阵转过身指着唐一千,“争先你算什么兄弟,你不了解我吗?这些年我只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对唐一千这样的清汤挂面柴禾妞没兴趣,也就你拿她当宝。刚才她哭是因为之前我拿她的案底羞辱过她,并恐吓她让她离开你,我一直担心她不是好姑娘,怕她祸害你……得了,我多此一举了,你俩大人大量,别跟我这记仇啊,喝喜酒的时候不准不叫我。”

唐一千的心,沉到地底。

好险!还以为他要表白。

杨争先一伸手把她扯过去,按在自己怀里,“城子我今天也告诉你,小千在我眼中是极为纯洁的好姑娘,我把她当天上星星一样宝贝,以后不许你再招惹她,我们结婚后你要叫她一声‘弟妹’,你要懂得避嫌。”

“得了!”江破阵给了杨争先的肩膀一拳,“走了!”

年夜饭很丰盛,菜色不太好看,显然是热了又热的。

杨焕之看两个人的样子,问是不是吵架了,杨阳拉过唐一千,“争先这个王八羔子如果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杨焕之补充,“打断他的狗腿。”

杨争先举手投降,“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小婿怎敢招惹你们家千金。”

一番逗得大家都笑了,餐桌上的气氛就缓和了。

杨争先没有料到吃过饭,在他的父母给完压岁钱后,唐一千会取出两个礼物送给他们作为回礼。玉镯种水极好,一看就不是凡品;紫砂壶是某位大师的弟子,一位新后起之秀之作。

她说,“我让安清澄帮忙选的,不知道叔叔和婶儿喜不喜欢?”

美电集团有一个大型商场,他们有渠道,不用花标价那么多的钱。

安清澄的性取向杨争先的父母是知道的,所以并未多想,但是那种开心似乎是无法掩饰的。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可是这个小姑娘的懂事和有心,在他们看来才最珍贵。

“别看我,小千这件事可没跟我商量。”杨争先看父母感到到眼圈通红,赶快撇清自己,把这所有的好都留给她。

果然父母开始借着抱怨自己来夸她。

他腆着脸,“有我的礼物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独独把他给忘了。

杨阳骂他,“不要脸,咱们杨家就不兴女人送礼物给自己的男人,只能收礼物。倒是没问你,给小千准备礼物了没有?”

杨争先扁撇了撇嘴,“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杨阳也撇了撇嘴,“就你?才值几个钱?”

唐一千看他们斗嘴,只在一边咯咯笑到忘记了吃菜。

洗过澡,穿好新衣服守岁的时候,喝了不少红酒的她撑不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杨争先把她抱回自己的床。床单被罩簇新,刚洗过换上的。摸上去就一个字,贵。

杨阳不放心,从门缝里小声又正经地叮嘱他,“小千还在上学,你要注意爱护她,别让她怀孕。”

杨争先关好门,这才静静盯着她的脸看。

爱一个人什么感觉,就是当下的这种感觉。来势汹汹,毫无道理。那一种强势的愿望驱策他,下手要快,要不然她就跑掉了。

她睡得不好,时不时皱眉,即便在梦中也并不开心。他实在忍不住,便强自压抑着,只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眉眼,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嘴唇。

唐一千只觉得十分温暖,又特别温柔,像是有个人极为呵护着问她,要不要幸福,她朱唇慢张,像婴儿要奶喝一般,贪婪地追逐着吮吸着。

两颊微红,勾住他的脖子,温软的嘴唇嘤咛着向他索要。杨争先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不受控制,他极快地脱光了她的衣服,看着她十分美好的身体时,忽然有些自卑。

他脱过太多女孩子的衣服,亲吻过太多女孩子,进入过太多女孩的身体——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分量很轻,怕是配不起这个美好的女孩。

如杨阳所说,你才值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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