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嗯了一声,“你说有关侯爷的,何事?”
流笙将马场的事情简略说了一番,当然,秦越丢脸的事不会说,恐怕他自己也没脸说,只说他与温公子比试,两人交换了彩头。
“老夫人,侯爷孝顺,婢子也不能不懂事,老夫人往日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
秦老夫人并未说话,只半阖眼听着。
流笙见状又道:“婢子虽说要去温家,可心始终是向着侯爷的,听闻温公子被皇上委以重任,主审贪墨案,另还有大理寺卿辅佐,恐怕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奴婢若是去了温家,一定不负侯爷和夫人的栽培。”
秦老夫人这时才睁眼,看了眼流笙,须臾笑了笑。
“你说的不错,温家只要有安平长公主在,上头的恩宠就少不了,越儿如今承袭爵位,若是能有些差事,也是报效朝廷,他与温公子本就一起长大,情分不同,只是今日的事儿,你受了委屈。”
到底损了女儿家的名声,虽说是个丫头,可也不能委屈了,将来多个人也算多条路。
随后又看向刘妈妈,刘妈妈会意,进了里间。
流笙心口的石头彻底落下,马场的事儿暂时还没到老夫人耳朵里,恐怕秦越并未回侯府,太好了。
那些少年人的事儿,要过些日子才会传开,正好能让她脱身侯府。
“流笙不委屈,这本就是丫头的职责所在,只是温公子临走时与奴婢说,让我回来取身契,便立刻去温家找他。”
秦老夫人的笑意稍浓了些,面上也有些诧异:“温公子说,让你去找他?”
流笙连忙掏出玄色丝绦系着的玉佛,递于秦老夫人瞧:“这是温公子予我的,奴婢不敢撒谎。”
秦老夫人一眼便瞧出了,这丝线不湿不乱隐泛冷光,乃是番邦上贡之物,前些日子进宫朝拜,见皇后娘娘戴过。
看来温知云的确受宠,秦老夫人也年轻过,知道少年人那些小把戏,不过一个丫头,顺水人情罢了。
“把这丫头的身契也拿过来。”又转头朝流笙道,“你是有造化的,进府以来,一直勤勉,我是看在眼里的……”
出了上院的流笙,看着手腕上奶白的羊脂白玉手镯,还有一张薄薄的纸,淡淡笑了。
流笙拿着身契,有些头晕目眩,背上马踢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身上的湿衣都半干了,今日从起身后,就一刻都不曾停歇。
还是赶快走吧,若是秦家反悔,她也没什么说话的余地。
流笙踉跄着从角门走出,拍下满身狼狈,没有半刻犹豫,径直往西而去。
恰好碰到门房大爷附近溜达,在平昌候府,也就只有这个大爷才会对她有些真正的善意。
“流笙又去看你弟弟呀。”
流笙笑着点头,“是啊,大爷,我走了,您要保重啊。”
大爷笑着摆手,示意流笙快去快回。
她从前其实很少融入这市井中,更遑论与下人打成一片,多数时候,是根本不在意,如今慢慢习惯后,又发觉了这些人的可爱之处。
只要对她投以些微善意,她也会报以灿烂微笑。
从平昌候府出发,走上三刻钟,也就到了流笙自己的小家,说是家,其实是租来的,不过两间瓦房,却已是她能找到最好的地方。
马上就要进温家,说不定以后很难出来了。
路过一家当铺,流笙将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摸了出来。
大部分都是秦越给的,今日的扳指、还有钗子,流笙看了一眼,又把手腕上秦老夫人才给的镯子撸下来,一并推给了伙计。
那伙计见她一身脏污,眼珠子转来转去:“姑娘这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流笙如今在市井中混了不少日子,已不是最初那个不用操心银钱的小姑娘。
“死当,这些东西的价值我都一清二楚,我家夫人要不是娘家缺些银钱,也不会来你这,你最好老实给个价儿,不然……”
流笙冷哼一声,这也是这些伙计私吞的惯用伎俩,初时流笙上过当,现在不会了。
那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盛京贵人多,再落魄的人家也不是他一个小小伙计能瞎糊弄的。
见状只能老老实实的叫来掌柜,一样一样算银钱,羊脂玉的镯子值当百两,那根宝蓝吐翠鹊羽金钗,竟然值三百两,流笙都有些惊了。
最后一共得了七百两银子,俱都兑成了银票,流笙看了一眼,当场点清,转身便走了。
她不觉太多,本来进平昌候府,有一点原因也是为了钱,只是可惜这些东西当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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