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长公主带着人回了上院,将人押在院子,自己先进了明间。

在红漆圈椅上坐定,接过甄嬷嬷手中的蓝釉白里的茶碗,茶盖刮了一圈,怔怔啜饮一口,眉头微蹙。

“嬷嬷,你说这次,是怎么回事?”

安平长公主自小长在宫中,那些蝇营狗苟再没人比她更清楚。

甄嬷嬷将茶杯接过放好:“夫人,不管如何,流笙这丫头留不得,钟姑娘身子不好,若是有什么事,世人只会说咱们府上忘恩负义,何况,流笙的传闻实在有些难听。”

安平长公主闻言,垂眸想了会,却摇了摇头:“嬷嬷,流笙这丫头,我暂时不会赶走,知云那孩子有多固执你不是不知道,若是流笙真能牵制住知云呢?”

“夫人,少爷他……”甄嬷嬷有心想劝夫人别束的太紧,可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能悠悠一叹。

安平长公主又道:“今次你也看到了,嬷嬷,临雪那丫头,实在不堪大用,去陷害一个婢子,居然连和丫头提前商量一下都不曾?这如何能掌家?怪不得知云一直不喜她。”

甄嬷嬷闻言,也只能默默点头,钟姑娘这些年过的太顺畅了,连带着身边的婢子都没了脑子,若是流笙未得少爷青眼、夫人看重,恐怕与从前那些丫头下场一样。

流笙和月牙跪在了廊下,月牙有些害怕,拿胳膊碰了碰流笙:“流笙,咱们不会被打死吧?”

“不会的。”流笙满含歉意的看着月牙,她知道是连累了月牙,看着月牙满眼担忧害怕,又无法开口解释这是为何。

没一会甄嬷嬷便出来了,神色和蔼:“夫人让你们俩进去。”

掀开淡青色竹帘,两人战战兢兢的跪在门槛边,明黄麒麟香炉轻烟澹澹,安平长公主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斜倚在罗汉榻上,正看着两人。

流笙想定了主意,又将头叩下:“夫人,婢子流笙今日鲁莽,让钟姑娘遭罪,可这些事与月牙无关,求夫人开恩。”

“你确实鲁莽。”安平长公主坐直了身体,嗓音淡淡,“临雪就像是我的女儿,若是她出事,你们两条命都不够抵的。”

此刻安平长公主语气并不怎么严厉,明明在客院的时候还是一脸气怒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并不像她们想的那么严重,明显是不想深究的样子。

流笙心念电转,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划过,不经意就看到月牙满额头的汗,流笙回过神,不管如何,她们不能坐以待毙。

额头触地,叩首不止,“夫人,婢子知错,恳求夫人给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婢子一定好好弥补,绝不再犯,。”

安平长公主和甄嬷嬷相视一笑,这丫头是个上道的,借坡下驴确实聪慧,知道此事不会有结果,便没有纠结那些无谓的解释,而是干净利落的重找出路。

她长叹一声,面色严肃,“我不是苛刻的人,可你们终究害的临雪受苦,我也不能叫她心寒,事已至此,你们就留在我院里做事吧,从洒扫丫头做起,管理小厨房,也好叫我看到你们诚心悔过。”

左右钟临雪无事,此举既能让流笙这丫头感恩,又能叫府中的人宽心,最重要的,她本就想将流笙留在上院,可做的太过刻意,又怕知云反感。

如今这安排,正正好。

看着两人出去,安平长公主一声长叹,倚在软枕上满脸落寞。

“你说天底下哪有母亲像我这样,恨不得儿子天天黏着女人,就怕他出去乱闯,旁人都巴不得儿子身边干干净净,免得坏了身子,耽误孩子前程,这可真是……”

甄嬷嬷笑着摇头:“您也是没了办法,往常安排的女子,少爷压根不入眼,您送过去,少爷转手就送人,放在您自己身边,日日请安问好一个月,少爷愣是记不住脸。”

“哎……”安平长公主也摇起了头,“为了他,我可真是操碎了心。”又不敢做的太过,温知云这野马的性子,如今还算收敛了。

温知云出客院便出府了,这些女人间勾勾连连的事儿,他一贯不耐烦,如今回了盛京,一想到将来每日都是这样,心里就躁的很。

“少爷,那不是秦小侯爷么?”添喜指着临街的一家茶楼,看的很入神。

温知云也抬眼望去,正好瞧见大理寺寺正走了进去,他眯了眯眼:“你方才说谁?”

添喜眨巴着眼睛:“秦小侯爷呀。”

温知云在大理寺坐了这么些日子,也认识了一些底下的官员,寺正是直接审理案件的人,虽说位卑可也无人敢得罪,秦越和这人有什么联系?

眼见着两人进了茶楼,径直上楼进了雅间,窗牖间秦越带笑的脸一闪而过,温知云移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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